嚴成錦猜測,陛下和內閣定會衡量,蜀地百姓和八百萬兩銀子,孰輕孰重。
就算二十年後,路能修出來,帶來的稅收在陛下眼裏,未必能比得上八百萬兩銀子。
“少爺,王大人回來了。”何能驚呼。
王守仁和高鳳站在轎子前,攔住了去路。
出於對嚴成錦本能的害怕,高鳳躲在王守仁身後。
王守仁作揖:“多謝老高兄的錦囊妙計。”
若沒有五萬黎人北上,就算攻打下薩摩國,也會被其他大名侵占。
十月中旬,寒風吹得街道上的燈籠,搖擺不定。
嚴成錦撩開轎簾,隻見王守仁穿著淡薄的儒裳:“有本官的錦囊還要如此之久,你爹快把我的衙門拆了!”
王華三天兩日要來都察院,看王守仁與他有無密信往來。
王守仁作揖,慚愧道:“在下不及老高兄,有負厚望,家父,給老高兄添亂了……”
“回了京城,給你爹好好講講心學,連你爹都無法感化,何以感化天下?”
老高兄讓他速回京城,原來是如此。
王守仁欲言又止。
“你先入宮稟報吧,陛下等不及要發兵礦島。”
嚴成錦意味深長地看了高鳳一眼,嚇得高鳳下身一緊,差點失禁:“嘿嘿,嚴大人,許久不見,還是這般器宇軒昂。
小的已拜入王大人門下,決心做個好人。”
王守仁適時道:“人心本有善念,還望老高兄,莫要為難。”
高風眼淚都出來了,若是女兒身,恨不得……
嚴成錦頷首點頭:“先進宮麵聖吧。”
……
奉天殿,
弘治皇帝與內閣在商議,蜀地雖然不如江南肥沃,卻也是產糧大的藩國。
免賦二十年,恐怕不止八百萬兩。
“修了道路,亦是交同樣的稅賦,並不因修路而會多繳。”
“嗯,方便了百姓,可卻為難朝廷。”
李東陽擔憂的是,壽寧侯所說的那座銀礦,挖幾下就沒了。
畢竟,銀子是世上稀罕之物。
大明物華天寶,也未曾聽說有挖不完的銀子,連大明都沒有這麼大的銀礦,更遑論島國。
弘治皇帝背負著手,走過地上成堆的疏奏:“朕愈發覺得,治理天下越來越難了。”
劉健三人相視一眼。
大明日益繁盛,這就好比書法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想要再進一步,達到登峰造極,堪比登天。
“臣等無能!”
“諸位愛卿不必如此,若非三位師傅輔助,朕也走不到今日。”
還有嚴成錦那個家夥,弘治皇帝不會忘記。
蜀地之事,終究還是要做決策。
皇帝口含天憲,下了旨意,便難以追回,弘治皇帝來回踱步。
當初隻派王守仁一人去,他早已後悔萬分。
攻下薩摩國作為駐點,進軍島國,將會變得容易許多。
他竟替王守仁擔憂起來,不知能不能打贏。
“此事暫且擱置,若王守仁不能贏,朝廷想攻下島國,也需要大量的靡費和軍餉。”
需要銀子出兵,不能給蜀地免賦。
李東陽頷首點頭。
遠征比近戰更消耗靡費,光是士卒們渡海,就要多準備兩個月的軍糧。
“當初若不聽嚴成錦的,派英國公掛帥討伐,興許,已經班師回朝。”
劉健和謝遷表示讚同。
正在這時,蕭敬推開殿門進來:“陛下,王守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