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裏的考生,大多都與李東陽一樣猴急,想看看今年出的心學策題,到底是什麼。
四書五經他們不怕,唯獨怕心學。
“知行合一?”
竟是心學中常常出現的知行合一?考生們喜極而泣,趴在書案上差點哭出來。
嚴大人,真是天下第一好官啊。
出這樣簡單的題目,不是給他們送分嗎?
考生們紛紛彰顯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在紙上筆走龍蛇,寫寫畫畫。
嚴嵩愈發確定,坑害他的官員,就是嚴成錦。
回想起,他進京趕考,淪落到乞討的地步,在寒風蕭瑟的屋舍中,食不果腹。
兩行清淚,不由順著眼角落下。
嚴成錦,實乃奸臣也!吾嚴嵩,必除之!
他用力執筆,在紙上飛速作答,藏書閣的注釋,他倒背如流,押中了李東陽出的禮記,大喜過望。
日漸黃昏,屋舍昏暗下來。
監舍中,逐漸亮起昏黃的燈火,李東陽站在台階上,從開考至今,監察官巡綽過程中,抓了三十個考生,拖去刑部審問。
“夜裏舞弊尤其嚴重,你隨我去走走。”
天黑方便作弊,有許多人會蠢蠢欲動,恐怕能抓到的人,比白天更多。
所以,監考官會加大監督的力度,衙役也會提著燈籠,不停地來回巡邏。
“下官正有此意。”嚴成錦吃過飯了,正好出去散散步。
另一邊,巡邏的衙役提著燈籠,頓住腳步,看向旁邊的屋舍。
隻見,這書生的衣服上隱約有字,燈籠越靠近,字就越明顯。
嚴嵩感覺不妙,抬頭茫然:“官爺有事?”
“舞弊!抓起來。”
巡守的衙役下令,幾個小吏將嚴嵩從座位裏拖出來。
嚴嵩大驚失色,若被定實了罪名,此生也不能為官了。
“大人,學生不曾舞弊,還請查清還學生清白。”
一聲不甘的叫喚,把周圍巡視的考官,全都招了過來。
李東陽拿著蠟燭,在嚴嵩的衣裳上烘了烘,原本沒有字的布料,忽然間,出現了許多小字。
“銀鹽顯彰!”
銀鹽顯彰,是用鹽水寫在衣服上,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用蠟燭烘一烘就出來了。
嚴嵩嚇得不輕,連忙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丟到一旁。
不敢繼續披在身上,定又是狗官張賢害他!不,應該叫嚴成錦才對!
“李大人冤枉!學生沒有舞弊,這是狗官嚴成錦害我。
今日貢院門前行禮,學生不方便說,此時,定要將他的最行,全都公之於眾。
懇請李大人,為學生明冤!”
嚴嵩哭得死去活來,不想命怎麼這般苦,進了貢院,嚴成錦還是不肯放過他。
李東陽拾起衣裳,從頭到尾看了眼,全是心學的內容。
知行合一,也在上麵,這……就是舞弊了!
“先押去刑部審問!”
“大人,學生千裏迢迢來京城,隻為完成家父的心願,若再等三年,家父如何等得起?
學生真的沒有舞弊。”
嚴嵩哭嚎著,被士卒押住,不能動彈。
李東陽麵色陰沉,事情大發了啊,這書生一口咬定,衣服是嚴成錦故意陷害。
邵寶和靳充神情凝重,不管是故意陷害考生,還是助這考生舞弊,嚴成錦都跑不了了。
李東陽抬起頭,看向嚴成錦:“你有什麼想說的?”
從剛才開始,嚴成錦一直站在嚴嵩身後不遠。
“他應當沒有舞弊。”
嚴嵩喜極而泣,好官啊!可轉過頭,卻發現是嚴成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