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憎惡的,便是君與臣鬥,官與官鬥,天下民窮財盡。
劉健麵色慘然,七年前,他將徐穆從南直隸調至北直隸,道:“此人心性變化之大,臣始料未及,有失察之責!自願罰俸一年。”
常元僖躬身,繼續道“刑部尚書熊繍,或與此有關!”
明明是極為平靜的一句話,卻音吐如鍾,宛如繞在房梁上,久久還回蕩在耳畔。
弘治皇帝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常元僖。
李東陽三人麵色慘然。
熊繍已是刑部尚書,為何還要陷害嚴成錦,嚴成錦是都禦史,難道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中不成。
“常卿家,要慎言啊。”
“臣所言屬實,據那丫鬟交代,徐穆與熊繍交談時,遣開了下人,似乎與鹽法有關……”
常元僖不敢胡言,是那丫鬟親口說的,有認證為據,等把離京的徐府下人抓回來,就水落石出了。
他這次進宮,是要向陛下請示,抓不抓徐穆。
若能下獄逼問,審問就快多了。
“陛下,臣想將徐穆下獄?”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等常元僖走後,他愁眉不展道:“鹽政改為朝廷販售,已有大半年,為何還有官員抵製?”
莫說大半年,就算是十年,也還有官員批駁。
日子越長,就越發覺得舊鹽政好。
劉健心中感慨,自從不能販鹽後,府中每月進賬,少了一大筆。
“鹽法賺錢,比絲綢還多,他們恨不得將鹽改為舊製才好。”李東陽一語道破。
謝遷深以為然。
消息從宮裏傳出,百官瞠目結舌,想不到徐穆被下獄,弄得人心不安。
嚴成錦依舊想不明白,為何徐穆想害他。
仔細想來,他與徐穆並沒有過節,甚至在朝堂上,也未曾有過爭論。
那豈不是說,朝堂上的百官皆有可能。
“看來日後變製,還是找個工具人為好。”
早朝時,看見熊繍站在刑部的隊伍中,就像無事的人般。
走進奉天殿,還沒開始廷議,門口小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常大人求見。”
百官回過頭,望向殿門前。
常元僖穿著紅色的官袍走進來,略微失望:“陛下,徐穆招了,是他一人所為!嚴成錦未有舞弊之舉。”
雖說熊繍去過徐府,但徐穆一口咬定是他一人所為,要不要查熊繍,得看陛下。
他不是不敢查,而是不知陛下的心意。
若陛下有心袒護,就算他查出熊繍是同謀,也是無罪,反倒給自己惹上一身騷。
熊繍麵色淡定,心中慌亂如麻。
成化二年的官員,陛下還是太子時,就伴讀左右,於陛下有些恩情。
若陛下念及恩情,就此結案昭告天下,就說明放過了他。
“臣以為,既然有了定論,就當盡快讓禮部閱卷才是。”
“陛下,拖了四日,應當盡快閱卷啊。”
張升躬身附議,最著急的就是禮部,試卷關在貢院裏,他提心吊膽,生怕出了差池。
正在這時,都察院有不同的聲音。
“臣要彈劾大理寺卿常元僖,懶政失職。”
大臣們瞠目結舌,望向嚴成錦。
人家常大人還你清白,對你有天覆地載之恩,你、你狼心狗肺啊!
李東陽看向嚴成錦,眼睛發直。
常元僖懵然了。
本官一日滴水未進,在牢房裏審問了一整天,竟還被說懶政失職?
頓時,朝嚴成錦氣急敗壞道:“嚴大人,但凡是個人,都說不出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