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穆認得嚴成錦,沉聲道:“老夫已經招了。
你們用刑,老夫也是這麼說,若無事,老夫回去了!”
若隻是泄露試題,以陛下的寬仁,或許隻需致使回鄉,能活。
但陷害朝中上三品大臣,則流放邊陲,必死。
他眼底深處露出的決然,沒打算活到邊陲。
常元僖看向嚴成錦,歎息:“對於抱著必死之心的人,嚴大人是問不出什麼的。”
嚴成錦思索片刻,道:“將徐穆交給都查院,本官有辦法。”
抱著必死之心,需以心學來開導。
王守仁能平定贛南匪亂,就是不斷從抓捕的盜匪口中,問出藏匿的老巢。
當然,實在不行,就隻能用酷刑了。
常元僖思忖片刻:“好吧,但本官也要共審。”不能讓你獨占功勞。
從大理寺,關押到都查院大牢,一日一夜。
徐穆咬緊牙關,就算入錦衣衛詔獄,他也不會鬆口。
令他深感意外的是,嚴成錦竟未對他用刑,還酒肉俱全。
……
東暖閣,
弘治皇帝時刻留心貢院的動靜,聽聞貢院還未解封,便問:“嚴成錦查出來了嗎?”
“回稟陛下,王守仁至今還沒有動靜,說是今日午時,才升堂,邀書生都去觀堂聽審。”
嚴成錦這家夥,又推給了王守仁!
弘治皇帝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疑惑,起身走向偏殿:“出宮,朕要微訪。”
此時,都查院衙門。
書生們腳尖頂著腳跟,圍得水泄不通。
老王書坊特意發出邸報,邀京城的書生,共審徐穆。
書生們口中念念有詞。
還未升堂,衙堂的地板,就已被口水啐濕了一片。
嚴成錦站在屏風後,旁邊的常元僖神色略顯不安。
此刻,坐在衙堂上的人,正是王守仁。
不多時,徐穆被衙卒帶上來。
書生們紅著眼睛,仿佛見到了生死仇敵,口吐芬芳,不留餘力。
徐穆置若罔聞,站在大堂上,穩如泰山看著王守仁。
驚堂木拍下,全場肅靜。
“秋闈答卷被關押在貢院六日,遲遲得不到批閱,正是因徐大人的案子遲遲不結,徐大人,你可對得起京城的考生?”
炸了,書生們群情激憤。
驚堂木再落下,才安靜下來。
“老夫的口供不會變!”
常元僖愁眉不展,看向嚴成錦:“王賢侄行不行?”
“還請常大人相信王守仁。”
書生都是王守仁弄來的,嚴成錦也不知道王守仁想幹什麼。
目光轉一轉,回到衙堂上,隻聽王守仁道:“如此多書生唾罵徐大人,難道,徐大人就不知羞恥?”
徐穆心下冷笑:“老夫抱著必死的決心,會在乎羞恥?
自命人栽贓起,早已沒有羞恥之心。”
書生擼起袖子,大罵徐穆狗賊,不要臉的老東西。
驚堂木再拍下,書生肅靜。
王守仁若無其事地問:“徐大人可還有良知?”
“不知良知為何物!”
王守仁命人解開徐穆的鐐銬。
霎時,書生們罵罵咧咧,憤怒衝到膏潮。
“喪盡天良之徒,怎能得如此優待?”
弘治皇帝繃著臉。走到後堂,氣道:“王守仁這是要做什麼?!”
常元僖嚇得手足無措,忙是恭敬作揖:“臣常元僖,見過朱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