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眉頭皺得更深了,西南大敗的消息傳回京城,龐渭被斬。
不用多久,就會傳到坊間。
聽到消息後,士紳還會出銀子給朝廷攻打安南?
這不是傻子嗎?
嚴成錦繼續道:“二十七地地崩,江南首當其衝,朝廷若想賑濟,隻能發行戰爭國債,且大運河修整的初衷,是讓河水變深,以支撐商船和農溉兩用。
恰逢地崩,江南的處境,怕會雪上加霜。”
年冬江南雨雪匱乏,若是放大運河水灌溉,就不足以行船。
如今,又逢大半個江南地崩。
大運河不修了,士紳和百姓的日子會更艱難,農戶無水灌溉良田,士紳的船也無法走漕運。
弘治皇帝深感肩負重任,麵上盡是無奈。
柴升看向嚴成錦,麵色嚴肅:“絲綢和茶葉生意,穩賺不賠,三倍以上的利潤,士紳為何願意冒險買國債?
我觀嚴大人也不是愚鈍之人,這點應當能想通才對。”
罵本官傻?
關鍵是,劉健幾人頷首點頭,表示讚同。
嚴成錦微微抬頭,看向柴升:“西南出兵,臣要舉薦韓文,柴大人一意孤行推舉龐渭,如今龐渭被斬,西南軍大敗,柴大人該當何罪?”
柴升麵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舉將不利,最少也要治一個失察之責。
且他又身為兵部尚書,掌管天下戰事,更顯能力不足以勝任此職。
“臣知罪!懇請陛下責罰!”知道躲不過,柴升微微躬身,不敢辯駁。
弘治皇帝麵色越發嚴肅,臉上似乎掛著四個字:無能之輩。
“柴升用人不察,致朝廷西南出兵不利,顏麵盡失,罰俸一年!”
柴升微微低下頭:“臣謝過陛下。”
未將他貶回南京,就已經是格外開恩,區區一年俸祿,不過一千三百多兩銀子。
可恨的是,嚴成錦這狗官,竟在陛下煩悶的時候,讓陛下懲罰他。
劉健捋著胡須:“柴升所言有理,有絲綢和茶葉,士紳為何會買國債?”
弘治皇帝雙眸神采凝聚,落在嚴成錦身上。
嚴成錦微微躬身道:“魚和熊掌,誰不想兼得?海嘯致商船沉沒,士紳損失慘重,國債比絲綢生意,風險更低。”
朝廷按月支付給利息,國債的好處,就是基本不會虧本。
除非亡國。
王守仁仔細思索了許久,躬身道:“嚴大人所言有理,西南不可斷糧太久,韓文有出色的將才,必能大捷。”
就如同水上的浮冰,老高兄在堂上諫言的,隻是冰山一角。
他相信,老高兄必定還有其他計策。
弘治皇帝沉思片刻,嚴成錦至今的諫言,還沒有失策過:“依嚴卿家所言,朝廷發行戰爭國債,戶部統籌,通政司昭告天下,十日內將銀子收上來。”
劉健三人目光微動,並未阻止。
“臣遵旨!”
“臣遵旨!”
王瓊麵露難色,這國債就是打白條,若打輸了,士紳敢找朝廷要銀子?
想明白這點,但凡腦子靈光都不會買。
黃榜,貼於宮牆和順天府衙門,邸報從皇宮傳出,被各大書商加印。
短短半日,滿京城都知道,朝廷要發行國債,籌備銀兩。
“國債?說得好聽,朝廷就是想找士紳們借銀子。”
“聽說西南總兵,腦袋都被安南人砍掉了,朝廷氣不過,想出兵,又沒銀子。”
幾個衣著華麗的老士紳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