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小心翼翼地爬進藤籃中,身後背著一個包裹。
裏頭裝著兌換的十萬兩銀票。
穀大用解開繩索,將石頭丟出去幾塊,經過這一個多月在良鄉試驗,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孔明天燈。
畢竟,他是第一個上天的人。
孔明天燈緩緩升空,巨大的黑色燈體,宛如融入夜色般。
溢出的熊熊火焰,也被朱厚照考慮到了,用木板將火爐四周圍起來。
從下方看,能看見些許光芒,卻不知是何物。
朱厚照若有所思地道:“到了辰時,錦衣衛必會發現,本宮還有兩個時辰可以逃跑,這孔明天燈可日行多少裏?”
他要將天燈和馬匹的差距,精準的算出來。
一匹馬最快一日能跑四百裏,牟指揮使定會換馬。
唯一一個優勢,就是錦衣衛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追,最多可多餘出一日時間。
穀大用一邊拉著風箱一邊道:“奴婢也不知道,宋大人說,此物的速度,由風速而定,風越大,就飛得越快。”
此時,天空上的風大得欲把人掀翻下去。
巨大的黑色孔明天燈,宛如滑翔的蒼鷹,紫禁城漸漸變得拳頭大小,指間大小,直至看不見。
朱厚照也不知道,這孔明天燈會飛往何處。
“這樣的速度,恐怕連馬也追不上了。”
但穀大用一邊拉著風箱一邊翻騰包裹:“殿下,這是羅盤。”
朱厚照看著羅盤,指針正指向北方,意味著他們正朝韃靼人草原飛去。
翌日,東宮。
在門外喚了幾聲,卻不見回應,小太監推開門,看見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殿……殿下?快來人!殿下跑了!”
消息很快傳到奉天殿。
弘治皇帝手中的疏奏,跌落在地上,聲音顫抖著問:“那……那個逆子跑了?”
劉健死死盯著牟斌,錦衣衛、羽林衛、金吾衛將東宮團團圍住。
跑了?
嚴成錦陷入沉思中,始終想不明白,朱厚照是怎麼跑的。
牟斌後背發涼:“錦衣衛未發現蹤跡,鎖也未打卡,屬下猜測,殿下可能還在宮中。”
嚴成錦卻道:“陛下,臣想先去東宮看看。”
片刻功夫,諸公來到了東宮。
與平日不同的是,東宮的紅木座椅和凳子,不翼而飛。
可卻沒有朱厚照的身影。
“殿下已經出宮了。”嚴成錦篤定道。
牟斌卻反駁道:“不可能,錦衣衛一直守在這裏,裏外三道防線,殿下若出宮,必定會被發現。”
弘治皇帝覺得有道理。
“殿下是從天上走的,消失的紅木座椅,想必被當成了燃料,諸公可嗅到了火油味?”嚴成錦道。
內閣和六部的官員,仔細嗅了嗅鼻子,果真聞到了淡淡的火油味。
竟、竟真從天上跑了!
嚴成錦眉頭緊皺,孔明燈龐大如房屋,升起來時,需一刻鍾的燃燒充氣。
這廝竟沒讓禁衛發現?
弘治皇帝忽然腦中一片空白,差點昏厥過去。
上一次,聽聞太子深陷殺陣,幸得祖宗保佑,才死裏逃生。
豈會每次都這般好運?
片刻後,奉天殿。
百官慌張地站在殿上,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氣,看向嚴成錦:“嚴卿家,可知此物會飛去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