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乾走進來稟報:“大人,毛大人來了。”
不用問也知道,是來借錢的,嚴成錦頭也不抬:“不借。”
毛紀等在值房外,聽到嚴成錦說不借,又羞又氣,這個家夥就不能給本官一個機會?
不就是欠了兩次嗎?
還在乎多一次!
“鄭乾啊,在翰苑時,本官待你如何?”
在翰苑,從侍講幹到學士,不少官員在翰苑時,都是他的學生。
鄭乾躬身:“毛大人待下官不薄,但下官,不能違抗嚴大人的命令。”
毛紀從袖口掏出兩個精致硯台,遞給鄭乾,拂袖道:“幫本官送進去,銀子就不借了。”
片刻後,嚴成錦看了眼硯台,繼續琢磨轉爐煉鋼。
圖紙擺滿了書案,記錄大明現在煉製銅和鐵的方法。
淬火和鍛造的方法大抵相同,隻是添加的原料和工序有區別。
還未下值,嚴成錦就吩咐人回府上拉馬車,去了房山。
“宋景和謝丕呢?”
張賢道:“近日理學院不講學,兩位都沒有來,不過,良鄉有了個厲害的匠人,大人要做什麼?”
嚴成錦說道:“煉製鍛造。”
張賢看了眼,有些疑慮:“坊間的冶鐵廠眾多,恐怕賺不到銀子,大人還要煉嗎?”
他不清楚嚴成錦的心思。
但天下有許多的坊間冶鐵廠,每年鑄造鐵器數百萬斤,有些不值錢了。
嚴成錦搖搖頭:“本官是要煉鋼。”
張賢略微錯愕,瞪大眼睛看著圖紙,畫著的分明是一座大爐。
煉鋼的方法,自戰國時就有了。
但鍛造的方法,是通過千錘百煉的方式,耗時間極長才得一把鋼,壓根不可能用爐子煉製。
他才誤以為是煉鐵。
不多時,一個穿著青裳的年輕人走上來躬身道:“學生毛渠,見過嚴大人。”
張賢臉上露出笑意:“他是新晉工程師中的翹楚,論及鍛造,除了以賢兄和以衝兄,無人能出其左右。”
毛渠躬身作揖,恭敬地道:“家父喜歡雕刻,學生得一些皮毛,張大人謬讚了。”
嚴成錦道:“那就由你來督造,這張圖紙尚不完善,你照著圖紙上逐一試試。”
若是最出色的鍛造工程師,也鍛造不出來。
說明圖紙有很大問題。
毛府,下值後。
毛紀背負著手走回庭院,看見雕刻一半的石頭,大聲斥責:“少爺呢!工事講究匠心,豈能半途而廢!”
雕刻猶如做人,需心細沉著,克製欲望。
這小子又跑哪裏玩去了?
管家陪著笑容:“少爺說出去遊學半月,叫您不要惦記。”
毛紀皺著眉頭:“這麼匆忙?上哪兒去!”
“這個、這個小的也不知道,是遣人送回的口信,從河間傳來的。”管家為難道。
河間府?
京城往下就是河間府,這是去往江南的必經之路,下江南了?
毛紀眉頭微微蹙起:“渠兒向來識禮數,怎會不告而別,這幾日他去了哪兒?”
“去過幾趟良鄉。”
毛紀怔住了。
忽然感覺大事不妙,良鄉是什麼地方?工程師的聚集地,談論皆是理科。
又突然傳回遊學的消息。
一股不祥的預感漸漸籠罩在心頭。
“快、快去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