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六和劉七本掀不起太大的風浪。
但他們起事的口號卻很洗腦,建國扶賢,言外之意,是重新建立一個人才被重用的朝廷。
朝廷隻需去平叛,可如今,齊諺名卻曾在良鄉聽過心學,算是王守仁的門生。
令事態更嚴峻的是,此人還一邊造反一邊傳播心學。
王守仁弘揚的人人皆可為聖人,到了他的嘴裏就變成了,人人皆可為王侯將相。
連王守仁都不記得有這號弟子。
王守仁從京外趕回來,直接被召來奉天殿,詹事府詹士王華也聞訊趕來。
“太上皇明鑒,吾兒守仁在瘴癘之地教化土人,連生死都不顧,豈會教唆人起兵造反?”
王華跪伏在地上,聲淚俱下。
諸公們望著王華,當初心學崛起時,他們就知道是異端學說。
如今終於出事了吧?
且不論是不是王守仁教唆,用心學來招募兵馬卻是事實,如何也是要治罪的。
朱厚照道:“父皇,王伯安忠於兒臣,絕對不會做這等忤逆之事。”
“寡人自然相信王師傅和王卿家,但逆賊以心學蠱惑,短短一月,就有了三十萬人馬,這心學也太厲害了些。”
太上皇弘治愁著著一張臉,心學提倡,反對存天理滅人欲,含有叛逆和反抗禮教製度的意思。
用來造反,簡直太應景了。
劉健等人頷首點頭。
王守仁低頭沉思著,麵色頗為沉著冷靜。
暗歎齊諺名真是個人才,應該是聽聞過他的功績,故意以心學宣揚,朝廷為避嫌定會將他下獄問罪。
如此一來,他就不能掛帥出兵了。
起義就多了幾分勝算,真是對朝廷的將才了如指掌。
但此話不能由他向太上皇和諸公說,會顯得蒼白無力。
下一刻,王守仁看向嚴成錦。
嚴成錦沉思推演了片刻,知道王守仁的心意:“齊諺名是否為王守仁弟子,臣不得而知,不過,此策,是為了不讓王守仁出征。
太上皇若讓王守仁下獄,正遂了齊諺名的心意。”
朝堂上漸漸安靜下來。
王華抹幹眼淚,方才,聽到消息匆忙趕來,隻顧著求情,忘記了分析。
朝廷能派去的將才不多,王守仁剛去蜀地平定藍廷瑞的叛亂。
是最適合出征的人。
若他被朝廷下獄,必定會增大叛賊的勝算。
百官幡然醒悟過來,皆露出恍然的神色。
嚴成錦道:“且王伯安在天下的門生眾多,太上皇若將王伯安下獄,會激起這些讀書人的反心,這應當是齊諺名的第二層謀略。”
諸公眸中微動,想不到還有這一層。
朱載堃的大眼睛望著嚴成錦,這個和父皇打架的人,似乎要比張升師傅厲害。
父皇說過,天下隻有他的謀略勝過嚴大人。
可他卻認為,嚴大人的謀略在父皇之上。
李東陽點頭讚同道:“這個齊諺名有謀略,可惜心術不端,不能為朝廷所用。”
大殿中氣氛如同兩軍對峙的平靜。
殿外,闖進一個身穿飛魚服的禁衛,更令太上皇緊張起來,定又是不好的消息。
“滄州傳來的急奏,齊諺名率軍截住滄州的糧船,燒毀漕運船隻一千二百多艘,又轉而南下。”
兵部尚書張敷華神色猛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