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悅壓住心裏那一絲不該有的悸動，繼續向前走，完全不理會李泉跟在身後的控訴。
“王爺用公務來麻痹自己，他日日夜夜的把自己埋在折子裏，隻除了每日必去碧霞坊歇息外，再沒見過他為哪件事執著過。”李泉看著顏悅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心中一喜，說的更加情真意切。
“後來，不知道又是哪件事刺激了他，王爺開始日日夜夜的失眠，以酒澆愁，活生生把自己逼的倒下了…”
原本還略帶些氣勢洶洶的顏悅瞬間頓住腳步，僵硬的轉過頭，眼睛裏的情緒莫辨，不可置信：“倒下？王爺怎麼了？”
李泉見有希望，急忙停下步子，後退一步，鄭重的單膝跪地，道：“王爺自知道真相，無一日不在折磨自己，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那樣摧殘…”
顏悅聽了半天，李泉卻遲遲拐不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東西上，心裏不由得一急，冷聲催促：“說重點！”
李泉一愣，隨即心中一喜，急忙開口繼續：“太醫說王爺是心病，若是長此以往，經不得幾年，心中鬱結，損陽折壽必是少不得的，嚴重的或許…致死！”
顏悅心裏猛地衝上一股浪，直擊最柔軟的地方，她以為自己早在服下那一杯“毒酒”的時候就絕情絕愛了，可乍一聽的那人不好，為何心裏還是這般疼？
不，她早以和紀殤沒有關係了，那個顏悅早就被他一杯毒酒坑殺了！
顏悅收起臉上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低頭掩飾般的理了理披風，看都沒看地上的李泉，盡最大努力的穩住腳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泉一愣，顧不得禮教形象，快速膝行到顏悅的麵前，聲音不禁也拔高了幾度：“王妃，王爺他快要死了！”
顏悅停下略有些淩亂的腳步，低頭看著腳下忠心耿耿的李泉，冷笑一聲：“你的王妃早就死了，你的王爺與我何幹？”說著又要走。
“王爺因錯怪了您，悔恨至此，難道還得不到一點原諒嗎？”他忍不住，忘了之前的一切，脫口而出。
果然，李泉此話一出，顏悅臉上的譏諷更加明顯，她強忍住哽咽，微微仰起頭，讓眼淚逼回眼眶裏，低下頭的時候，眼裏的軟弱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瘋狂，聲音近乎嘶吼：“原諒？你讓我原諒？當初你怎麼不讓你的好王爺學學原諒到底怎麼寫！”
顏悅從來都是高貴的，這般猙獰，李泉從未見過，他一愣，腦子裏的話兜兜轉轉，到了嘴裏反而隻是愣愣的一個：“我…”
她看著低她一頭的李泉呆呆愣愣的樣子，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或許過激了，用手攏了攏披風的係帶，輕笑一聲，聲音淡了許多：“你起吧，若你還認我們還尚有一絲情分，這些話就不要再說了。”
說完，步履蹣跚，向著來時的方向回去，閉了閉眼，兩行清淚再不受控製地滑落臉頰。
這世間的傷害千般，當一切都已經發生過，最難做到的莫不過是原諒二字，她不是佛陀，做不到慈悲，他們之間橫亙了多少？她不敢想，多少次午夜夢回，她都被往事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