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跑到破碎的燈罩邊,拉著電線,隻顧拚命拉。猛然身子一晃,從醫院裏拖出來一個插板一樣的東西。一路拖,一路滾著。在胳膊肘上繞了十來圈,繞成一堆,擺進三輪車裏。
然後,穿著雨衣的人影坐上三輪車,驅動三輪車揚長而去。
蓉城人民醫院的門口石台邊,就隻剩下一堆破碎的燈罩。除了燈罩的碎片,就是一堆的樹葉沾在石階上。
街末一家店鋪的招牌簾子飄飛起來,狂風再次襲卷而來。
師父忍俊不禁,轉過身來,背靠著牆壁,朝許諾淡淡地笑著:“你當這樣的狂風驟雨裏肯定沒人求生?剛才這人不正是在這風雨雷電的環境中求生存?”說著,哈哈大笑起來:“上次搗毀他們的宣傳車,他們還說要我們賠來著。不賠,還不是幹瞪眼?現在連告示牌也被人當垃圾撿去了。”
許諾也淡淡笑起來:“最大的告示牌上有我的照片的,不知道布簾子吹到哪裏去了。”
師父聞言,回過身,再朝著蓉城人民醫院門口望去,甚至搜索著整條街。回過頭來說道:“一開始就沒瞧見告示牌上的布簾子,也許早就被人撿走了。一開始就沒瞧見任何一張布簾子。這種布簾子撿去能有什麼用?”
許諾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上回跟著刀疤臉去城中村的時候,見到一些低矮破爛的房子,房子破爛的牆壁、破爛的窗戶都是用報紙糊的、都是用標語簾子擋著的。
便尷尬地回著師父的話:“恐怕是城中村的窮人撿去了,拿去擋風遮雨去了,不是貼牆上就是掛窗戶。”
師父聽到這話,冷冰冰地轉過身來,走到客廳裏,一麵坐下,一麵冷笑起來:“你還真是個人物。別人把你的照片簾子貼牆上、掛窗戶上?你那張臉好看?”說著,又哈哈大笑起來:“說不定是拿到郊區、鄉下去了,給豬圈補窟窿。讓你天天跟一群豬混在一起。”
許諾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其實,師父說的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許諾在鄉鎮上的農村就見過,有農戶拿著標語簾子補豬圈的窟窿。
哈哈哈哈,房裏響起一陣一陣的笑聲來。
笑了一陣,師父揚起手來,止住許諾,說著:“你也見識到了,這樣的風雨天裏,還有人在努力求生存、求活命。你就不能努力些?你去買兩套雨衣、兩雙筒靴來。我們也趁著雨天繼續做我們的事情。”
許諾聞言,有些困惑,走到客廳,坐下,問道:“真有這個必要?這風雨不可能一直下一個月的吧?總會停下來的。”
師父站起身來,拉著許諾就往租房門口走去,一麵拖,一麵說著:“等雨停?你知道雨何時會停?不管狂風下雨,不管是高溫嚴寒,事情總是可以做的。人總是有辦法的。”
被師父拖著,許諾也沒有辦法,隻得跟著師父。關上房門,和師父下樓去。不過,哪裏有雨衣、筒靴賣呢?許諾根本不知道。
師父走到底樓的長凳邊,坐下,示意許諾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