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落湯之犬(一)(1 / 2)

那個男人這才看到是她,望了她良久,忽然笑起來,“你是慢小姐嗎?”

沈雲慢就皺皺眉,“我是。您是?”

“我是栗叔啊。”那男人道。

沈雲慢看著她良久,半晌,方恍然大悟,驚道,“栗叔。您是栗叔。栗叔您這兩年都去哪裏了呀?”

這位栗叔見她終於認出了自己,鬆了一口氣,笑道,“這兩年是到處跑,去了香港,又去了南洋,還去了法國……”

沈雲慢就笑了起來,“呀,栗叔看來現在是在做大生意了。”

邊就叫江媽開了門,卻還是江媽眼尖,一眼便認出來,“原來是栗先生呀。”

這栗叔笑著點點頭,行了進來,左右打量之下,突然道,“你們家裏,這兩年是發生了什麼事?我找了好久,上次去沈公館也沒人,一打聽說是你們已經搬走了。後來多番打聽,才找到這裏……你,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啊。”沈雲慢喃喃道,就將這栗叔領進屋,指著牆上的一屋子老少的遺相道,“都已經過世了。”

“什麼?”這栗叔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爸爸媽媽有一次下江南采買,船翻了。”沈雲慢頓了一頓,隻覺眼睛澀澀的疼,“後來銀行來收房子,說是爸爸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借了五十萬。所以後來,房子也沒了,我們搬了幾次家,最後就搬到這裏來了……”

她說罷,又輕輕笑了一笑,“不過眼下也好一點了……”又轉念一想,似乎也不曾好到哪裏去,又沒了下文。端過江媽泡來的茶,招呼道,“栗叔喝茶……”

她的“茶”子未及說出口,竟見那栗叔已經衝到父親的遺相前,撲在牆上,竟是慟哭出聲,“誌遠兄弟,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沈雲慢大驚,忙將手中的茶往桌上一放,衝將上來,急道,“栗叔,您,您說什麼呀?”

這位栗叔已是哭得不能自已,良久,方冷靜了幾分,一把抓住沈雲慢的手,沙啞著聲音,“世侄女,我對不起你呀,我對不起沈家,對不起呀……”

“栗叔。”沈雲慢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您倒是說呀。”

“當時,當時,你爸爸將沈公館抵押給銀行,是因為我的緣故呀。他,他是為了救我呀……”

“什麼?”沈雲慢身子一頓,如遭雷擊。聽到這栗叔緩緩道,“那時候,我做生意虧了本,又借了高利貸,高利貸的沒良心呀,日日逼我還債。我不得已,隻好來找你父親。當時你父親手上也並不十分寬裕,他為了救我,就把房子抵押給了銀行,借了五十萬給我還債。我那時候,隻想著能活命,哪裏還想著你父親的艱難。”

“後來還了債,來謝你父親的時候,才知道他竟然已沒多少錢采買糧食。你們釀酒的,怎麼能沒有糧食,當時適逢江南大豐收,我就推介他下江南。想來江南的糧食總要便宜過銀城。等你父親一走,我也就去了香港。誰知道,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