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馬車裏(1 / 2)

12月10日......

天氣急轉直下,再沒有幾日前的明媚陽光。德意誌西北部飄起了大雪,一片片如同鵝羽般,隨著從北麵吹來的寒流在這北萊茵——威斯特法倫的上空肆意嬉戲,久久不肯落下。氣溫雖然並不很冷,但彌漫道路的雲霧並沒有被吹散的跡象。5輛華貴的馬車順列著飛快地消失在這該死的鬼天氣裏,隻留下馬蹄踐踏的聲音還能殘存片刻。馬車夫方誌興時刻集中精神,即便馬頭前還有2輛馬車開道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依然純熟、小心的駕馭著自己馴化幾年的純種阿哈爾捷金馬。兩匹乖巧、俊朗不凡的阿哈爾捷金馬在方誌興的指揮下,步伐輕靈優雅放蹄狂奔,帶動著馬車平穩而又迅速的在道路上留下一排清晰地車痕,此時的方誌興再沒有把馬鞭交給搭檔達姆的意思,出於安全的考慮,他必須親自駕馭才能放心。而蜷縮在羊絨風衣裏的達姆除了把身上的衣領再次收緊,搓了搓戴著皮手套的雙手,仍然慵懶的靠著駕駛長椅保持體力。除了那雙嚴肅而有神的眼睛證明他沒有打盹、偷懶外,別人隻會認為他在假寐。

辰風製止了保羅,用脫下鹿皮手套的右手擦去車窗玻璃上的水霧,看著窗外肆意的風雪伴著大霧不語。暗霧籠罩下給人說不出的壓抑,辰風陷入了又一次的沉思。

車上的保羅和萊曼聰明的選擇沉默做事,速度迅捷的奢華馬車裏,三個人又一次陷入了靜默,當然除了保羅和萊曼的筆尖在紙張上跳躍的微弱嘶嘶聲除外。

辰風心裏有些詛咒這該死的天氣,卻又不禁被自己的無奈而感到可笑。想起爺爺和父母的來信,更是讓他沮喪又略帶失望的喜悅。

爺爺在信中委婉地告訴辰風一切都好,暫時無法相聚外,剩下的都是濃濃的思念之情。而辰風的父親和母親卻向他大倒苦水,說老爺子不準他們來看自己,他們無可奈何,隻能結伴去奧地利維也納參加新年音樂會雲雲。其間的語氣似乎還對老爺子的專製大為不滿,但也還是充滿了對獨子辰風的想念。

辰風完全可以想象爺爺的那種乾綱獨斷的風姿和父親唯唯諾諾的暗自幽歎,還有美麗的母親優雅的一顰一笑。那其中的親情裹挾著思念讓彼此的感情更加深邃、強烈。天可憐見,父母完全可以路過漢堡來看看他,辰風對於自己父親的軟弱徹底無語了。辰風完全沒有一絲對父親的失望,反而對父親那種內心深處的執著傾佩不已。父親辰德的灑脫與真性情,辰風知道他隻有羨慕的份。如果說他所做的一切都出於一片善意的赤誠,辰風都會鄙視自己。辰風將自己的理想與欲望參雜在使命的馬車裏驅使、放縱狂奔,他並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妥或者齷齪。辰風自認為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高尚的、無欲無求的聖人,反而經曆了太多無法左右的事,讓他心比天高,欲望比海還深。辰風不介意在實現時代命運的同時捎帶著自己的私念,至於其他人的好壞評價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無視都是種抬舉。

華貴的馬車,奢華的內部並沒有完全規避馬車在道路上快速行駛所帶來的微量顛簸。辰風就在這種顛簸中將對親人的思念強行壓下,以保持應有的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