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大清帝國山東省泰安府......
縣城舉人李府後宅小門外聚集著一幫子二三十個衣衫襤褸、滿身汙泥的叫花子。有赤腳也有踏拉著半隻草鞋的。不論年紀大小都是麵色蠟黃,幹瘦的的像堆柴火似的蜷縮在大宅子小門外兩丈方圓。滿頭的幹草已經讓他們習以為常,頭上因為長時間沒有剃頭、梳洗,頭發打成綹子粘粘在一起奇形怪狀,一種彼此間讓人作嘔的難聞氣味卻讓他們無動於衷。那眼中的迷茫、怯懦、麻木交裹在一起死死地盯著小門外,仿佛在期待著什麼。
“大哥,我們到這幹什麼,一群窮叫花子而已,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婦,臭的要命!”
胡同拐角,身穿補丁摞補丁洗得發白棉衣大褂的馬臉少年向旁邊矮壯粗黑的莊稼漢問道。還用手指掩鼻,似乎隔著老遠就已經能聞到那股子味道了。
“狗子,你才過了幾天人日子,就忘本了!”
粗黑的莊稼漢一擰頭,那滲人的目光就讓狗子心裏一哆嗦,忙不迭的回話:“大哥,我不是這意思,我隻是覺得在這裏看叫花子有什麼意思,又不能當銀子使!絕對不敢忘本,大哥你可要......”
“夠了!你當大爺願意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秋大爺那裏抱怨好幾回了,說我們送過去的人家看不上,要是再敢糊弄他,要我們一對狗眼!”
看到狗子在自己氣勢下立馬服軟,莊稼漢心中暗罵一句,廢物。卻也不再搭理這個新收的“軟骨頭”,轉過頭去緊緊盯著一群叫花子中十幾個年齡較小的小乞丐出神,那眼中的貪婪之意仿佛盯上的不是小乞丐,而是一堆銀元寶。
狗子看到大哥不在注意自己,心中暗罵莊稼漢祖宗,卻也不敢多事。
幾個月前狗子也算是個精明的小叫花子頭目,帶著幾個手下遊走在大街小巷人最多的地發,乞討求食。雖然狗子自小沒爹沒媽,天生天養,卻練就一身察言觀色、裝哭賣窮、坑蒙拐騙,專門博取人同情、可憐的絕活。再加上幾個手下幫襯著,也能在他們這個行當裏立足,不至於餓死街頭。常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不走運的狗子看錯了人,被一個土裏土氣的大少爺叫來幫家丁一頓胖揍,重傷不起。手下見他這樣,將他抬到破廟裏,扭身全走了。靠在土地廟的半拉牆沿邊的狗子以為他這輩子就要這樣完了。夜裏趕巧,一個莊稼漢進廟躲雨,看到他“嘿嘿”直笑。也是這位閑來無事就隔著老遠和半死不活的狗子有一句沒一句閑聊,狗子本不想搭理,可一想自己就這麼死了,不甘心,就又和這個莊稼漢聊天。也是他命不該絕,這個粗黑敦實的莊稼漢,一聽他是土生土長的當地人,越發的來精神,最後竟鬼使神差的拜了把子,成為這個莊稼漢的手下。後來也就知道了莊稼漢名叫“王大春”,直隸保定府人士,道上外號“黑耗子”,專幹夜裏打悶棍取人錢財的勾當。狗子本來對這位王大哥很感激,也打算把這條賤命賣給他的救命恩人。可時間長了,狗子是又恨又畏懼,恨這家夥吃香喝辣,自己卻隻能吃剩下菜渣。看點子、踩盤子越危險越讓他上,出事就先跑路。狗子想想都恨得牙根癢癢,可架不住這黑耗子心毒手黑。隻能為其賣命,哪有半分兄弟情份可言。
“狗子,等會盯緊了,看哪個小乞丐腿腳利索給爺記下,要是壞了爺的好事,爺剝了你的皮,就當沒你這個兄弟!”
一身粗布棉衣打扮的莊稼漢王大春頭都沒回,惡狠狠叮囑狗子。
“大哥知道了!”狗子壓下滿心的厭惡,聽話的立馬回話。
“注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