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誌埃森市灰暗的天空下,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車窗玻璃上滴答作響。濕冷的空氣中因為太多的水分讓人呼吸急促,埃森市已經消失在窗戶的夾角裏。當然,除了那些高聳的煙筒冒出的大量黑煙在天空彙聚,形成哪灰霧般的保護罩緊緊的籠罩著埃森市上空,雨水沒有擊敗這個強有力的對手,隻是在穿插中試圖征服,但那源源不斷的濃煙無窮無盡,在高空中角逐、翻滾,因為它堅信沒有什麼可以羈絆住工業時代的宿命。
辰風感慨那煙霧下的埃森市,仿佛再次看到工人們辛勤的付出,鐵礦與煤炭的交融,像是整個城市的主旋律一樣在上空翻滾、沸騰。短短的一個星期,辰風滿載而歸,但在辰風的內心,他更願意帶走那些技術嫻熟、嚴謹、敬業的工人。多麼讓辰風肅然起敬的城市,就是因為魯爾區有太多的埃森,所以這個悲劇的歐洲十字路口帝國才敢於挑釁任何強大的敵人,是他們造就了德意誌帝國的輝煌。
慶幸於這個國家還在成長的辰風,在離開埃森的那一刻倍感失落,他空有財富,卻無法在自己的領空下鑄就鋼鐵的脊梁。時代的腳步穩重而恒久,它在走向它的輝煌和毀滅,而他辰風卻還在為自己的築基絞盡腦汁、奔波著。
在去往柏林的路上,工業時代正在迅猛地改造這個新興的帝國,曾經殘碎的版圖正在加強凝聚成一個偉大的、令人震撼的巨人,宣泄曾經不堪的過往。
“少爺,你怎麼了?難道不舒服嗎?”
“不,沒事!我隻是有些感慨......”
在火車尖利的氣鳴聲中,看到保羅發自內心的關切,辰風不願讓這個少年負擔太多自己的負麵情緒,但是他也實在找不到任何較為輕快的話題。辰風選擇了沉默,仿佛那樣就能自欺欺人的忘卻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保羅倔強地把辰風的冷漠強加在自己的身上,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保羅無法自控這種像殉道者一般的義無反顧。保羅甚至放棄了年終假期,對於自己唯一的爺爺,保羅覺得沒能和其團聚而感到一種負罪感,可他還是選擇了放棄。保羅不期望自己可以成為一個淵博的學者,但他在追逐著辰風的腳步,仿佛隻有如此,那心中的未知才能得以滿足。
“埃森市的空氣質量可真夠糟糕的呀!”
“是呀!但正是如此,德意誌的興盛才不是夢想!
火紅的鐵水在流動,
那是希望也是夢想,
我在等待,
也在守望,
鋼鐵在汗水中被澆灌,
生命在希望中成長,
一條條鐵軌,一支支步槍,
火車在奔馳,
子彈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烈日下的遠行,
伴隨我的隻有步槍,
遠方的姑娘,嬌豔的玫瑰,
流連隻會讓我失去方向,
速度在追趕著速度,
悲傷伴隨著荒涼像朝霧一樣消亡,
是殉葬,
還是被遺忘,
生命書寫著最初的猖狂,
我手握步槍,
等待哪迷途的——羔羊!”
自言自語的辰風似乎想給自己找到一個心靈的寄托,他低聲吟唱,仿佛隻有那樣才能宣泄心中的孤涼。
“少爺......”
“沒事,寫首詩罷了!對了,那邊怎麼樣了,是否正常?”
辰風不想讓保羅擔心隻得岔開話題,讓有些低沉氣氛不要被窗外的雨水所輕擾而有所加深。
“一切正常,不過規模確實有些過於龐大了,已經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清國還是德意誌?”
“兩邊都有,特別是清國官員,我擔心......”
看到辰風的情緒不佳,保羅不知道怎樣安撫這位聰明的少爺,隻能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減少辰風身上的壓力。
用手刻意打斷的辰風,看到奢華的包廂裏,除了他們倆再沒有任何外人而再次示意繼續。
辰風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敏感了,自從上次遇襲,這種焦躁的不安一直讓他揮之不去,不由得降低聲音說:“這不算什麼,讓我們的人隻要把事辦成就行,別怕花銀子!現在大清國和德意誌還是蜜月期,隻要不聲張,別暴露,耍些手段就是了!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不過是多費些唾沫星子而已!”
“知道了,最近一批已經過了馬六甲,人數大概916人,預計......”
很配合的保羅同樣將聲音降低到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程度,細心的記住辰風囑托,並主動彙報了計劃進程。
“哦,對了!魯道夫·克裏斯琴·卡爾·狄塞爾先生的發動機實驗室還能撐下去嗎?可別真逼得這位回到製冷機工廠繼續謀生。一定要把他逼入絕境還留有一線,再伸出橄欖樹枝,這個人很重要,必須連他的助手和任何器材都一並收購,我們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