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淒絕慘叫落下的還有一條血舌,蕭情被這一幕生生逼出了眼淚,不是悲憫,不是懼怕,是本能。
她的胸腔裏漲滿了某種無法明說的情緒,屋子裏滿滿的血腥氣,青禾口吐著鮮血卻還是拚命要爬到她的身下,那一瞬間,蕭情不再害怕,她將青禾抱進懷中,哭得泣不成聲,“青禾,究竟是誰?究竟是誰這麼狠心!”
一身紅血,滿眸感念,青禾抬起胳膊,手和手腕已經扯開,隻剩下一層皮還牽扯著兩端,她啊啊叫了兩聲。
蕭情摸著她的臉,一聲一聲喊著,“青禾……青禾……”
青禾用自己的手臂拍了兩下懷中,眼睛緊緊盯著蕭情。
蕭情立刻會意,問道:“你有東西要給我?”
“啊。”
蕭情趕緊從她懷中搜索一番,一張血帕出現在眼底,白底紅字觸目驚心。
上麵的字娟秀得體,一看就是出自大家閨秀之手,她率先看了一眼落筆。
僅僅二字,青禾在心。
她單手捂住臉,淚水漸漸彌漫了整張臉,“青禾,我怎值得你這般記掛?”
青禾在蕭情的注視下合上了眸子,在閉眼之前她似乎看見了一道舊影朝自己走來,她笑笑,“他該安心了。”
大悲無聲,大喜無言。
蕭情看著青禾闔上眸子,她沒有掉一滴眼淚,隻是拿起了那張血帕,每一個字都斟酌讀過。
“小姐,當你看到這方血帕的時候,隻怕我已不在人世了,我知道我命不久矣了,隻是沒有想到他們動手如此之快,我不希望你卷入這場紛爭,所以無論如何都要逃出去,切記。”
那一夜,蕭情在房中燃起了長明燈,燈火葳蕤瑩瑩一圈,血帕子隨著火苗灼燒成灰,她勾起了唇,“生是蕭家人,死是蕭家鬼,何懼來往。”
翌日。
馬車一早就候在門外,車夫年叔揚鞭在地,過往的人都不敢靠近。
一連幾日,蕭家死了三個人,雖說外頭一點兒風聲都沒有,可是就連蕭情都能感受到府內的人心早已離散。
她穿好江昀提前為她準備的衣裳,是一套男裝,上身後英姿颯爽,她將長發盤起,露出了幹淨的臉蛋,鏡子中的小姑娘此時此刻儼然一個出塵少年,隻是眉宇間多了些倦態。
蕭情出來的時候,江昀已經在馬車內等候多時,車夫見她出來,立刻彎下腰去跪在了轎子下麵,她稍微一福身子,“年叔,不必拘禮,我自己來就好。”
年叔的佝僂身子顫了一下,隨後笑了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繞出一條道路讓蕭情上車。
這時,眼底忽然出現了一隻宛若瓷白的手,比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修長筆直,好看極了。
她順著看過去,隻見江昀唇角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上來。”
蕭情輕抿了一下唇,慢慢伸出手去,肌膚相接,似乎被炭火烤灼了一樣,她感受著一股來自男子身上的力道,整個人如小雞仔一般被拎上了馬車。
江昀鬆開她的手,放下車簾子,將手放於袖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姑娘,臉上笑意不減,“年叔,走吧。”
“是,世子爺。”
鬼林組織龐大,遠在斷山之上,路途波折,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