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怔住了,包括我在內。村長中午的時候果然已經發現了我和雪容偷聽他說話,吃飯時他刻意來其實就是在警告我倆。郎老師歪著腦袋瞪著我問:無雙,你又作什麼妖了?還跑去老鄉地裏偷苞米吃?像不像話了?一個城裏孩子你說你少什麼吃的?竟然跑去偷苞米!雪容你也是,跟他胡鬧什麼?也不怕別人說閑話?以後你倆給我注意點,等這回事處理完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村長:嗬嗬……小孩子喜歡到處亂跑倒也正常,隻是我擔心他們出事,我們村子有我們村子的規矩,外人最好還是規矩些,不然……

我停下了腳步,轉身麵對著他:不然怎麼?

這時我們離那老槐樹不遠了,已經可以看到前邊胡同口老槐樹那濃鬱樹冠下的陰影。村長沒有回我的話,朝前邊的方向指了指。

村長的語氣還是有些不陰不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到了,幾位老師,前邊就是那傳聞中的歪脖老母了,孩子們肯定在那求藥呢,把他們領走吧,然後就站在那裏沒有要動的意思。

作為一個一村之長,既然已經把我們帶到了歪脖老母麵前,他為什麼不再走一段路?學生們是在他的村上走丟的,他多少有些罪責推脫不掉,監管不力,或者沒有提前把村上的規矩說給大家聽。我們都意識到村長好像刻意在回避著什麼,但我們是客,也不好多問什麼。就像來了主人家,主人告訴你晚上就睡在這個臥室,也沒告訴你廁所在哪裏,但你肯定是不好意思再問的。

我們的腳下就像是一條國界線,界的那邊是另外一個國度,這邊的人不敢輕易跨越過去。村長站在那裏看著我們,不往前走一步,也不往回走,也許他也想確定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可能老師們找到自己的學生以後還會對他千恩萬謝,沒準後半夜請他喝酒。當然了,大人們的心思永遠不是我們這些小孩子猜透的。

答案就在眼前,可我們卻沒有一個人再敢過去一看究竟。樹冠下實在太黑了,根本看不見那裏到底有沒有,我隻知道單憑從聲音上判斷肯定沒有結果,現在連風刮過的聲音都刻意清楚的傳遞到我的耳朵中,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假設其他同學都來樹下求藥了,那最起碼也該嘴裏念叨點啥話吧?眼前的情況連一隻蒼蠅飛過去的聲音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我確定這老槐樹下邊肯定沒有人。

郎老師:村長,你確定他們在這兒?

村長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郎老師:走我們幾個去看看,無雙和雪容留下來別亂跑。

其他幾個老師互相又交換了個眼神,都沒動。郎老師掘了下嘴:哼!你們幾個真是靠不住,孩子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們過意的去嗎?

但他憤憤說完這句話以後自己卻也沒敢向前邁出一步。

黃老師:老郎啊,事有蹊蹺,我覺得這裏絕對不會有人,一點聲音都沒有。咱們再去別的地兒找找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