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慕陽:“當然,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沒我不敢吃的。蛇肉我都吃過的。”
林妍當真了,“行,回頭我請你吃油炸螞蚱,還有蠶蛹、豆蟲。你吃過豆蟲吧?就是那種很大很肥的豆地裏的青蟲,全是脂肪,油炸或者燒烤,噴香……”
大舅和大舅媽在院子裏問:“妍妍,是小韓來啦,快請進來啊。”
韓慕陽忙不迭道:“我先走了啊。”端著盆子撒腿就跑了,生怕大舅大舅媽拉著他話家常。
林妍忍不住笑起來。
大舅媽還在驚呼小韓為什麼給送了這麼多肉。
林妍讓她切成兩份。前世她喜歡姥爺和大舅兩家一起吃飯,現在她可不會自作主張。畢竟她愛著的親人,未必如她所願的親密。
二哥就喊道:“一塊吃唄,妍妍來了咱都高興,一起吃飯更親近。”
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小表妹,畢竟是自己從小帶著的。小時候林妍可是他的小迷妹呢,因為他皮、野,帶著她上房抓老奸兒、下河摸魚、放鞭炮、摘酸棗、坐大馬車……反正他七八歲、十一二的時候那是相當膽大野性的。
二哥這麼說,大舅和姥爺自然同意,一家子吃了頓團圓飯。
雖然兩家住在一個院子裏,除非逢年過節來客人,很少這樣坐一起吃飯。
大舅媽看到雞腿,就放在林妍碗裏,打趣道:“來妍妍,這個大雞腿給你,誰也不許饞。”
林妍卻無所謂,她笑了笑把雞腿拆了,放在燒肉的大盤子裏,讓大家一起夾了蘸蒜泥吃。
大舅媽:“看咱妍妍多懂事,你爹娘就是偏心,在這裏你和哥哥一樣。”
林妍笑了笑沒說話,當年姥爺姥娘不偏心?他們也偏兒子的,大姨到姥娘去世的時候還在跟林母抱怨爹娘偏心哥哥弟弟呢。
人心啊,都是偏的,林妍自己何嚐不是,所以她不再計較了。
吃飯的時候大家一個勁地問林妍怎麼救的韓慕陽,都好奇得很。
林妍不想多說,隻簡單帶兩句然後就岔開話題。
吃完飯大家坐在炕前消食兒,姥爺和大舅抽煙,林妍想幫大舅媽收拾飯桌,大姐攔著她,“我來吧,你歇會兒。”
林妍就跟姥爺和大舅說那口大井,“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這時候村裏也沒路燈,下雨天路滑,真的很危險。
那種開口很大的圓井方井,沒有不犯怵的,就大老爺們都有些害怕呢。
姥爺就說前些年幹旱村裏挖了不少水井蓄水,後來有淤堵又深挖了一次。這幾年雨水多,東河南河水不見底,這些大井早就沒用了。
大姐道:“是嚇人,我每次騎自行車經過都心裏打哆嗦。”
二哥:“那個位置就不應該挖井,離路邊太近也沒辦法弄護欄。”他又說起小時候的事兒,“那一年咱去地裏幹活,妍妍從馬車上掉下去,差點掉到大井裏呢,可給我們嚇得不輕。”
林妍早就記不清了,但是總聽家裏人說,她就知道自己四五歲的時候從馬車上掉下去過,旁邊有口大井,就差一點便摔進去。
姥娘在家裏連著燒了好幾天紙呢。
大舅:“村裏好不容易挖的大井,裏麵還滿滿的水,這兩年也不幹旱一時半會兒見不著底,填埋是沒可能的,根本沒法填啊。”
大舅媽:“咱妍妍現在倒是關心外麵的事兒了啊。”
以前都是關心自家吃喝拉撒以及她爹娘偏心姐姐弟弟那點事兒,今兒倒是不一樣了,看起來真是大姑娘了,讀高中比以前就是不同。
姥爺就讓林妍少操閑心,他年紀大什麼事兒都見慣了。鄉下哪年不淹死人?去河裏遊泳洗澡淹死的可比大井淹死的多多了,也沒見把河都填了呀。
不等林妍說話,姥娘先不樂意了,“路邊上的大井跟河能一樣?那河你不去它也不來淹你,這大井就擱村口路邊上,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太危險。你們正該跟高洪英提提,把這口井早點填了。”
高洪英是姥爺三哥的侄子,現在當村長,雖然三哥早就不在了,當時畢竟是親侄子,說話還是有點份量的。
姥爺:“再說吧,人家大忙忙的,哪裏聽這個。”
林妍就讓二哥找人一起去和大隊幹部提意見,韓奶奶和韓大伯提過,這邊再有人說,那大隊幹部也會當回事的。
姥爺拎著自己的馬紮子,把煙袋鍋子別在腰裏,“我可出去風涼了啊。”
盛夏晚飯後人們都喜歡拿著蒲團板凳去街上乘涼,湊堆說些八卦熱鬧之類的。
姥爺和大舅現在就侍弄牲口、喂豬,基本不做其他家務的,吃完飯習慣性拎著馬紮去街上湊熱鬧,姥娘和大舅媽則洗洗涮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