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浩其實是可以打電話安排車子的,可他需要走一走,想一想。他帶念桃回秦縣,並沒有驚動縣裏的領導和自己的朋友們。他怕念桃受不了鬧騰,也不願意帶著念桃滿世界張揚,這樣的一個念桃,他能藏就得藏,而且藏得越嚴越好。可惜啊,這種金屋藏嬌的遊戲不是他這種小人物可以享樂的。好在,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有什麼樣的決定,念桃總是那麼安靜,那麼淡定地任他去張莫著。念桃越是這樣,呂浩發現,他的心裏越是裝上了她。這種裝,是很可怕的。這種裝,比伴君更難受。
可是,裝上一個人,不是你想裝就能裝上,想不裝就可以排在體外的。感情的事,越是控製,越是不能愛的人,越容易愛上,裝上,甚至刻進骨子裏。這種危險,呂浩不希望在他的身上發生。他要的是進入官場,要的是打上念桃這張親情牌,他拚命告訴自己,念桃隻是他的一張牌,一張通往官場更高層的牌。她不是一個女人,更不是一種愛情,她是棋子,是他隻能利用的棋子。
呂浩發現這樣的想法好殘酷,對他,對念桃都那麼地不公平,那麼地殘忍。可是,他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念桃愛的人是他老板,念桃想嫁的人也是他的老板。而他,是幫著他們架橋的人,他永遠隻能做一道橋梁,引著他和她。
呂浩在秦縣的街道上穿行著,他的夢從這裏開始,他的夢會在這裏結束嗎?
家鄉的路,家鄉的夢,在新婚的蜜月裏,一點一點地印在了呂浩的眼裏,心裏,甚至是未來的設計裏。
念桃嫂子家裏吃飯時,念桃的侄女念小嬌放學回來了,她好奇地望著姑姑念桃,又望著姑爺呂浩,她沒想到姑姑會這麼快地結婚了,更沒想到,姑爺長得這麼帥氣。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呂浩,接著呂浩:“是吳都大,還是秦縣大?”
“傻瓜,肯定是吳都大。”念桃笑著敲了一下念小嬌的頭。
“那我也要去吳都念書。”念小嬌還是對著呂浩說。
“你努力學習,考上吳都一中,姑姑就是討飯,也會供你的。”念桃趁機教訓念小嬌說。
“哼,我問的是姑爺。姑姑老是替姑爺回答。姑爺,你的官大嗎?”念小嬌突然問。
“你快吃飯。”念桃又敲了一下念小嬌的頭,呂浩這一回倒是接過念小嬌的話說:“我的官不大,不過我要是回秦縣的話,可以當個縣長,信不信?”
“哇,縣長啊,好大的領導。可以管我們班主任了,要是這樣,哼,以後就沒人敢欺負我,也沒有人敢看不起我了。”念小嬌沒心沒肺地說著,念桃卻一陣難過,低下頭不再說話,眼裏卻有淚水轉著。
呂浩看到了,可他裝沒看見,和念小嬌有一句沒一句地打趣著。直到這頓飯吃完,念桃都沒有再說話。可一吃完飯,呂浩就說:“念桃,接我們的車馬上到了,你準備一下,我們要回吳都了。”
“我也要坐坐小轎車,我長這麼大還沒坐過呢。”念小嬌跑過來拉著呂浩的手,搖晃著。
“好,好,等會送你去學校。”呂浩好脾氣地哄著念小嬌。
“念小嬌,”念桃突然衝念小嬌發火了,“你有完沒完?”
“我,我,”念小嬌結巴得一下,委屈得鼻子一酸,眼淚沒忍住地往下掉著。
“念桃,她還是個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呂浩走近念桃勸慰著。
念桃不是不想讓念小嬌坐坐小轎車,可是她現在的身份都這麼尷尬,她不想讓念小嬌以她為榮,而這種榮是極不利於念小嬌的成功,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這樣的苦,她能讓念小嬌明白嗎?能讓嫂子明白嗎?除了獨自承擔一切,她不希望家人知道她和呂浩的關係,更不希望家裏人知道她裝的人是莫正南。這個秘密,她隻能獨自去保密著,直到莫正南能夠真正娶她的那一天,她才可以公開一切。現在她這麼一個尷尬萬分的角色,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去,她和呂浩如何相處呢。
當接呂浩的車子來後,呂浩去找念小嬌,可她已經躲進了角落裏,她誰都不願意見。她不明白一向疼愛她的姑姑,今天到底怎麼啦?她不就是想坐坐小車嗎?可姑姑為什麼要衝她發火呢?還當著新姑爺的麵,她覺得自尊心好受打擊,直到姑姑走,她都不肯鑽出來送送他們。
在車上,呂浩對念桃說:“小嬌是個可愛的孩子,你不該那麼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