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大門口到了,在一樓大廳裏,歐陽蘭說:“你等我一會兒。”說著,人已經朝著一樓拐角處走著,呂浩不放心,緊跟了幾步,歐陽蘭回過頭衝著呂浩又是一個笑容,而且說了一句:“謝謝你。別擔心我。我是去洗手間洗臉。”
呂浩的臉尷尬地紅了一下,便往後退了兩步,站在一旁等著歐陽蘭,不過他的心還是挺熱乎的,至少他也有感動歐陽蘭的時刻,至少在歐陽蘭最悲傷的時候,他就在她的身邊。是啊,一個人如果在最高興和最悲傷的時候,都願意呆在同一個人身邊,生活大約才算圓滿吧。可是他卻從來不敢把自己的悲傷和喜悅放在某一個人身上,或者是他一直沒有遇到某個可以讓他把悲傷和高興並存於一體的人。也許那個人才算是真正的心心相印和真正的刻骨銘心吧。可是那個人在哪裏呢?他可以把喜悅告訴歐陽蘭,可他敢把自己的不滿和悲傷告訴歐陽蘭嗎?相比而言,歐陽蘭比他幸福,至少他就是歐陽蘭把喜悅和悲傷同時寄存於一體的一個人。這麼想著的時候,呂浩的內心沒有那麼多的傷感了,再說了,歐陽蘭的生活絕對也不是他可以去指點和想象的生活。她說一句話,呂浩這個小人物可能就得奮鬥兩輩子啦。他何苦又去操那麼多沒用的心呢?
呂浩如此想的時候,內心慢慢地平定下來,而歐陽蘭也走了過來,看上去,歐陽蘭哭泣的痕跡一點也沒有了,她可以捧幾捧水衝洗掉悲傷,然後重新投入既定的軌道之中,而呂浩呢?他有這麼大的能耐嗎?
“走吧。”歐陽蘭對著呂浩說了一句,這一句讓呂浩的思緒全部收了回來,現實,現實這個詞再一次回歸到他的體內。他這一次跟在歐陽蘭身邊,又是一副絕對的尊重和絕對的敬畏。
老爺子的病房到了,歐陽蘭走了進去,很輕快地喊了一聲:“爸,我回來了。”說著,變戲法地從身上掏出了兩包煙,一包遞給了朱天佑書記,一包遞給了莫正南。一邊給他們兩個人煙,一邊說:“我和呂浩找煙去了。”
老爺子一見歐陽蘭這個樣子,不由得也笑了起來說:“你們都回來了,真好。小蘭,剛剛這兩個哥哥都在商量著婚禮的事情,我已經讓醫生替我看過了,我的精神狀態很好。所以,你和天佑現在去辦結婚證明,天佑和我通知一下客人,晚上就舉行一個簡單的婚宴好嗎?醫生說我,可以坐推車出席你們的婚禮。”老爺子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是絕對愉悅的,看得呂浩內心又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但是他的表情卻是掛滿笑容,至少歐陽蘭和莫正南結婚在外人眼裏就是一樁大喜事。
“爸,”歐陽蘭撒嬌地望著老爺子叫了一聲,不過她的表情在呂浩看來,還算是掛著笑容的,至少在老爺子眼裏是一種喜悅吧。
“小蘭,你看看你自己,都多大了,還害臊?你不是一直喜歡天佑的嗎?別以為爸不知道,爸還沒有老糊塗呢。”老爺子疼愛地望著歐陽蘭說,可老爺子老是這樣,歐陽蘭的內心越是如刀絞著一般,對莫正南的恨越是多了一份。不過,她努力地用笑臉回應了自己的父親,而且努力地用平靜的語氣對莫正南說:“天佑哥哥,我們走吧。”
莫正南有些被動站了起來,不過還是配合地用笑臉對著老爺子說:“爸,那我和小蘭先去了。有事讓呂浩做,你不要累著了。”說完,又對呂浩說:“你就守在這裏,有事給我打電話。”
呂浩點了點頭,歐陽蘭已經率先走到了門口,莫正南便對朱天佑書記招呼了一聲說:“讓書記操心了,謝謝了。”朱天佑書記做了一個讓他快去追歐陽蘭的動作,莫正南便沒再說什麼,快走了幾步,追上了歐陽蘭。
呂浩看了一眼這兩個人的背影,又是一聲歎息在內心深處回蕩著,看來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這話一點都不錯。就算是這麼大的領導,不也一樣被結婚著嗎?他和念桃的那個假結婚又算得了什麼呢?
“小家夥。”朱天佑書記叫一聲,呂浩趕緊把臉扭了一下,對著朱天佑書記說:“大書記,我在。”
呂浩的這一聲大書記把朱天佑和老爺子都逗得笑了起來,特別是老爺子,對著呂浩說:“謝謝你啊。我知道小蘭根本沒去找什麼煙,一定對你訴苦去了對不對?她和天佑的矛盾,我盡管不太清楚,但是隻要他們兩個肯結婚,矛盾遲早會消解掉的。我們那個年代,哪一對夫妻不是先結婚後產生感情的呢?何況小蘭一直喜歡天佑,我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