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易源幹笑兩聲,道:“那我們換個話題談,這問題先留著,等下次來,讓省長直接批你。”
啥叫水平,這就叫水平。彭易源聽似說了句打趣話、過場話,抑或玩笑話,其實,是用玩笑的口吻跟呂浩交了底。
這問題先留著,證明呂浩有問題,還不小,上麵很重視,必須解決。等下次來,證明這次他不是為這問題來的,隻是看呂浩情緒不高,先提前過問一下。讓省長批評你,這話最最關鍵。這裏的省長絕不是黃副省長,彭易源不會這麼沒水平,他稱呼黃副省長,省長前麵是要加一個黃字的,隻稱省長,那就是路鑫波。這句話含著一層意思,路鑫波對呂浩很關注,對呂浩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這太令人振奮。更振奮的是彭易源用了讓省長批你。這個批字太曖昧了,千萬別想成省長路鑫波真會批評呂浩,不,這裏的批是親切,是信任,是--
呂浩心裏連起幾道波瀾,彭秘書長這句話,把他所有疑慮都加重了,心情一下沉重起來,差點忍不住要說話了。幸虧彭易源轉移了話題,他說:“呂浩啊,這次下來,我是當陪襯,當然,也是代表省長看看你們幾位。知道你們辛苦,也委屈,省長心裏有數。但不管如何,工作不能鬆動,信心不能丟,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你呂浩如果撂挑子,別人不批評你,我可不客氣,省長也不會客氣,他還指望將來你挑大梁呢。”
這話說的,更加直白,省長指望呂浩挑大梁,再笨的耳朵也能聽出其中意味。隻是呂浩強抑住內心的激動,極力裝作平靜地說:“謝謝秘書長,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秘書長能及時指出,我會認真對待。”其實,呂浩到這個時候,已經完完全全不相信彭易清所說的話了,路鑫波不可能讓呂浩來挑什麼大梁,可彭易源這麼說,就是一種**裸的誘惑了,拿官職來引誘呂浩,套呂浩的真話和實心話。
“對待什麼,你呂浩本來就很認真的嘛。對了,忽然記起一件事,你們有個叫葉小青的幹部,你熟悉不?”
呂浩本來灰暗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和灰暗。彭易源怎麼突然問起了葉小青?
“是有這個幹部,女的,目前就在新區,擔任投融資管理中心副主任。秘書長怎麼想起了她?”呂浩來不及調整臉上表情,隻能硬著頭皮問。他的樣子惹笑了彭易源,彭易源一邊笑一邊說:“我聽說她蠻有故事的,這次下來前,聽了她幾件事,感覺不那麼入耳。”
“哦?”呂浩警惕起來。
“聽說黃副省長挺賞識她的,前些日子還專門把她叫到省裏,為她指點迷津呢。”彭易源有意無意地說了一下。
“有這事?”呂浩這次是真正吃驚了,黃副省長把葉小青叫到省城,啥時候的事,他怎麼從沒聽說?葉小青為什麼沒告訴過他呢?畢竟他和葉小青之間有過那麼一次,而且他認為葉小青對他有那種意思,至少她的目光經常會流露出女人的愛意,難道一切也是假像?
彭易源不說話了,神情也變得複雜,房間的空氣瞬間變得稠密,緊迫、壓人。呂浩更是不自在,難道彭易源已經知道他跟葉小青的關係?這可就糟透了,彭易源知道,省長路鑫波也一定知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怎麼辦?
正在犯急,彭易源又開了口:“好啦,我也就是隨便一問,對女同誌,我們還是要多關心一點,她們要求上進,我們就得給她們創造條件,但不能亂創造,以後有機會,你跟她談談,女同誌還是要潔身自愛,再說了,潔身自愛也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嘛。我還就不相信,女同誌真的要靠潛一把,才能進步。”
彭易源的話已經再清楚不過了,“一定,一定。”呂浩頭上的汗已經下來了,他不得不尷尬和小心謹慎。
聊完葉小青,彭易源又扯起了別的,呂浩漸漸鎮定,他相信彭易源不是衝著他,肯定是聽到什麼閑言,特意找他說說。這事完了必須問葉小青,黃副長省找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瞞著他?
最後,彭易源談起了錢富華。呂浩這才知道,今晚彭易源找他,目的原來在劉富華身上,原來繞來繞去,還是繞到了機密事件之上。
呂浩沒辦法再鎮定了,他抬頭有意識看了一個窗外,窗外是一片黑,似乎被染了墨一般。
呂浩此時此記得看不見任何的東西
這天夜裏,呂浩從彭易源秘書長哪裏出來後,久久難以平靜,他想找老板莫正南談談,又擔心他在陪路鑫波省長,忍了忍就回家去了。可是這一夜,他很久才入睡。大腦全是這一天的人和事,全是彭易源套話的種種,好在他什麼也沒多說,守口如瓶對於官場來說,是自我保護的一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