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秒,她複又開口叫他,重複的三個字,好似能叫出花來。
“顧昊卿。”
“嗯。”
重複兩遍,顧昊卿依舊不厭其煩的回應著她。
“顧昊卿……我沒有娘了。”聲音輕緩,似有似無,難言的悲傷彌漫在空氣中。
“我在。”他聽到了並且作出了回應,抬手將她按在自己的懷裏,無聲的安慰著。
蘇錦溪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輕聲呢喃著。
“對不起。”
她不該將怨恨加在他的身上,他是無辜的,她已是欠了他太多太多了;他在盡他力量護她,她卻怨恨他,他對她好,對她越來越好,她卻習以為常的認為應該的。
她與他,說穿了也不過是有交易的陌生人。
蘇錦溪睫毛輕動,哪怕腦子裏的想法涇渭分明,仍是忍不住的靠近他,極力的吸取此刻他身上難得的溫柔繾綣。
顧昊卿眼底像是化不開的濃墨,頸邊一滴溫熱,他的雙臂緊了緊,什麼也沒說。他理解她在失去親人那一刻不能手刃仇人的痛苦,也理解她此刻道歉的意義,卻不理解他心中難以抑製的疼痛從何而來。
蘇錦溪宿醉一場,清醒後目光皆空,她記得昨晚的一切,卻像是徹底遺忘的不再去提起。
蘇振茂和離之事傳入皇宮,皇上麵上不說,心底還是覺得不高興的,將他的病假延長,趁此機會將姑蘇縣官提拔了上來,暫以禦使大夫一職,蘇振茂休假期間,輔助他議事。
朝臣皆明了,皇上這是要拿丞相開刀了,私底下皆是籌謀著,蘇振茂亦是知曉,不急不躁,休養期間倒是真的暫避鋒芒,讓禦使大夫插手國事,明麵上心無芥蒂,事實上禦使大夫接觸的不過都是不足為道的小事。
沒了白家的支撐,蘇振茂整頓府內,一切從簡,私下變賣了不少的財物,變換來的銀兩私底下卻是用來籠絡朝臣了。蘇錦溪一事讓蘇振茂看清了蘇錦溪的實力,重新審視著她。
秦豔歡死後,府裏掌事的變成了蘭柔,原本留在丞相府的四個丫鬟,蘇錦溪撤回來三個,留了一個給蘭柔,幾日後月黑風高夜,蘇錦溪一身黑衣趁著夜色悄無聲息的步入丞相府中,直奔蘭歡院去。
蘭柔懷有身孕,夜裏睡不安穩,翻身之事隱約透著月光看見屋內人影,頓時嚇得一身冷汗,連連坐起。
呼救聲尚未出口,脖子上就駕著一把冰冷的劍。
“我來看看你,無需大驚小怪。”蘇錦溪冷聲道,收了手中的劍。
蘭柔聽出了聲音,手緊緊的拽著被褥,心神反複,眼睛不敢看向蘇錦溪,背後已是一片冷汗。
“我很好,多謝蘇姑娘關心。”
蘇錦溪嗤笑一聲,目光在黑夜中準確的捕捉到蘭柔躲閃的眼神,麵上一片薄涼。
“好與不好從來不是你說的算。”
“記得你被楊氏逼害時,我娘是怎麼救你的嗎?這世上有很多的不平等,我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