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眯細著眼睛略微點了點頭:“是有些好轉了,慢慢的她蘇醒的時間會越來越長,隻是要恢複到從前,隻怕是不容易的。”
“醫尊,那她的記憶會隨著身體的恢複而慢慢恢複起來嗎?”南君岐問道。
薑白搖搖頭:“這個老夫也不敢保證,但願吧。”
每一次診脈,彩雲都會難過一陣,她不明白小姐那麼惜命的一個人,竟然會為了太子舍了自己的性命。
她跟在小姐身邊的時日不長,對她的了解卻是三個婢女中最深的,她沒有青蕪和忍冬那樣厲害的武功,因此在對小姐的生活起居上她尤其上心。
她記得在碧落莊園的時候,老侯爺總是對著院子裏的貼梗海棠歎氣,喃喃自語著:“你的女兒我沒有為你守護好,讓她小小年紀遠遁他鄉,本是侯府貴女,卻被人視為禍害,你若在天有靈,可會怪為父?”
從前她想不明白,後來老侯爺將她送到小姐身邊,她方才明白老侯爺口中“你的女兒”指的是這位錦小姐。
……
極北之地北陵城,四國之外,九城之一。
容桓的名帖已經是第三次送進去了。
在緊閉的城門口站了許久,頭上、披風上都已經堆了一層厚厚的雪花,城樓上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墊著腳尖向下看,一身侍衛的鎧甲與她的身形極為不稱。
“公主,咱們快回去吧,城主若是知道您又偷跑出來肯定又關你禁閉,還是快……!”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一隻手掌捂住了。
葉離一手捂著丫鬟鈴兒的嘴巴,一手作了一個“噓”的手勢:“你就不能安靜點兒?我就隻看一眼!”
鈴兒眨巴著眼睛,意思想要說話,葉離不鬆手,又墊著腳尖朝城樓下看了一眼,但是因為距離有些遠,又是從正上方往下看,根本看不清楚城樓下容桓的麵容。
她有些泄氣,嗔怪道:“哥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讓人家進城又怎麼樣?”
可是轉念一想,雖然葉瀾是城主,可她葉離是北陵城的公主,放一個人進城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裏,她立即拉著鈴兒下了城樓,鈴兒反倒有些摸不著頭腦,公主這麼快就被她勸住了?
葉離拉著鈴兒一路跑回房間去,褪去一身鎧甲,立即吩咐道:“你快去門房報一聲,讓他們把人放進來。”
“啊!”鈴兒一驚,不敢相信的看著葉離。城主親自下令不準把人放進來,她若是違背了城主詔令,不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了嗎?
鈴兒立即搖頭:“奴不敢去!那可是城主下的命令,奴不敢違抗。”
葉離瞅了一眼鈴兒,恨鐵不成鋼道:“你跟著本公主身邊什麼大事小事你沒見過?還怕葉瀾吃了你不成?大不了我幫你頂著!”
“您是城主的親妹妹,他最多也就讓您禁足,奴要是悖逆了城主,恐怕要被處死的!”鈴兒繼續搖頭,說什麼也不去。
葉離皺眉:“你知道那城樓下站著的是誰嗎?”
“知道啊,大燕太子啊!”
“好!”葉離沒轍了:“你不去,本公主親自去!”說著就朝門口大步走去:“我倒要看看,誰敢攔本公主的路!”
可葉離還沒踏出門檻,就停了下來,盯著門外的人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哥,你怎麼來了?你什麼時候來的?”
一身黑色燙金蟒袍的男子提腳踏入門檻,逼得葉離一步兩步往後退。
狹長的丹鳳眼配著入鬢的雙眉,眸光中的陰鷙給人一種窒息的威壓,他凝著葉離開口道:“從你說要把人放進來開始本君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