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時候,獨院內的一間小屋裏燈光昏黃,將佛龕前的身影拉得很長,一個黑色的身影靜靜落在門口,四下察看無人,這才上前輕聲敲門。
片刻後,屋內傳出一聲:“進。”
推門而入,轉身將門掩好,柳木跪在那道身影之後,恭敬道:“回太後,經查探,那女子的確是大燕永寧侯府嫡女林洛錦無疑,她也是醫尊薑白的唯一弟子。”
“薑白的弟子?”孟合太後撚佛珠的手忽然停頓下來:“快有二十年沒有聽見這個名字了,難怪她有本事為大王診治。”說完話,便又閉上眼睛,手上繼續撚著佛珠。
除此之外,柳木還打聽到了一些別的消息,他正遲疑要不要說,孟合太後便再問道:“還有何事?”
柳木跟在她身邊多年,她是了解他的,既然稟報完了事情尚未離開,定是有事。
柳木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屬下在查探林洛錦身份的時候,還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情況。”
能讓柳木察覺不尋常的,孟合太後睜開眼睛,看著柳木道:“什麼情況?”
“閻寐閣似乎也在尋找這位錦小姐,隻是暗中尋找,發布了一道內部懸賞令,或者是大燕太子,或者其他什麼人請動了閻寐閣吧,總之,現在蒼嶽之外尋找這位錦小姐的人不下五撥。”
有著歲月痕跡的雙眸閃著晶亮的光,神色沒有一絲變化。
“她倒是比她的母親更能讓人記掛在心上,當年,她的母親也曾如此被人找尋過,卻沒有如今這般聲勢浩大。”
孟合太後這話,像是感慨,又像是隱含著一些嫉恨的情緒。
柳木不敢擅自揣度太後的心思,靜靜的跪在地上,隻等著吩咐。
孟合太後仰起頭,看著佛龕之上慈愛的菩薩神像默默,喃喃自語:“這便是宿命吧,最美的年紀,遇著最無奈的窘境,佛曰緣深則聚,緣淺則分,無緣的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孟合太後這些話,柳木聽不懂,也不敢問。
半晌,孟合太後說道:“柳木,你跟在哀家身邊多年,雖是主仆,卻勝過主仆,當年哀家將你從阿丹雪身邊要過來,是不是有些怪哀家?”
柳木重重低頭:“屬下不敢,多年來太後對柳木信任有加,更是恩深似海,若沒有太後的厚愛,柳木一族早已沒落,哪裏還會有今日。”
“烏日娜這些年的確做了不少的錯事,哀家當年選定她為大妃,她卻將大王,整個王宮管理成如今這般模樣,哀家的錯,那便由哀家來收拾結果吧。”
柳木靜靜的跪著,聽著孟合太後繼續說道:“明日開始,你便回到王宮去吧,內侍衛領大臣的位置還空缺著,你去頂上吧。大祭司那裏,你要盯緊些,可以慢慢收網了。”
柳木愣了一下,垂頭應道:“是。”
本以為孟合太後的話已經說完了,卻在起身之際又聽孟合太後道:“蒼嶽不會有第二個阿丹雪了,她也不是她。”
柳木腳步頓了頓,開門出去了。
柳木出門,旁邊的帷幕之後走出了一個老婦,年紀竟比孟合太後還要大些,一身蒼嶽人的裝扮,她看了一眼關上的房門,暗暗歎了一口氣。
“太後,您又何苦在這個時候跟他提起丹陽郡主,阿丹雪這個名字,自兩年前便是整個蒼嶽的禁忌,柳木他跟在身邊忠心耿耿,這些咱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孟合太後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睜開眼睛,目光空洞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