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錦忽然感覺渾身有些冷,人心真的是這世間最難以捉摸的東西,她的爺爺,她的好友,她以為他們之間不該有交集的,竟然會是同路人,而她自己像個傻子,什麼也不知道。
她覺得好累,她好懷念從前在瑤池山的日子。
如果可以,她寧願從來不曾回過燕京城,寧願不是永寧侯府的嫡女……可這世間已經發生之事,時間又如何能逆流回去?
夜裏,林洛錦如何也睡不著,她的心緒很亂。
這個世界太複雜,讓她不想再多呆下去一刻,她真想拎著包袱一走了之,對一切不管不問,可回頭看看永寧侯府中滿院子的老小,三百餘口人,隻二哥一人頂著,若是府中出事,這三百餘口人又當如何?
永寧侯府滿門忠烈,世代受蔭封,爺爺他們的計劃即便再天衣無縫,也名不正言不順。
忍冬不知道小姐從老侯爺那裏知道了什麼,隻看得出她自老侯爺院子裏回來之後,心情便一直抑鬱,深夜無眠。
初春的夜晚本就寒涼,可林洛錦卻坐在院中久久不願回屋,第一場春雨如期而至,空氣中帶著泥土的味道,催促著她趕緊回家。
忍冬見她始終不動,從牆角拿了一把備用的傘趕緊為她撐住。
“小姐,下雨了,回去吧。”
林洛錦抬頭,看見油紙傘上繪製著幾支梅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把傘了,她順著油紙傘看向了忍冬,她忽然問道:“你和青蕪都是爺爺身邊的人,想必也都知道,你們全都瞞著我,當我還是個小孩子。”
“小姐,您在說什麼?我和青蕪從前的確在老侯爺身邊伺候,可是自您回府之後,老侯爺便交代了,從今往後忍冬的主子就隻有林洛錦一個,老侯爺如何跟青蕪說的奴婢不知道,但確實是對奴婢這樣說的,也自那時起,老侯爺從未給我派過任何差事。”
林洛錦看著忍冬笑了笑,不知她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小姐,忍冬跟在您身邊的世間雖然隻有兩年,但是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若是小姐懷疑忍冬,那也定是忍冬做了什麼讓小姐失望的事情,求小姐責罰!”說著,忍冬便跪了下去。
林洛錦目光凝著跪在她麵前的忍冬,這個隨她出生入死數十次的女孩,她竟不知該不該信她了。
容桓利用她,欺騙她,可終究是為了她,為她甚至可以放棄一切。
爺爺一直護著她,可到最後她才發現,這個最親最近的人,竟然也在瞞著她那麼多事情。
這場春雨似乎隻是打了個幌子,意思了一下春天已到來便停住了。地麵被雨水沁濕了,忍冬還跪在地上。林洛錦腳步沉重的走回屋子,也沒讓忍冬別跪了。
第二日,安然準備好了主子洗漱的一應用具,端著水盆過來才發現忍冬跪在院子裏,臉色煞白,她趕緊放下木盆跑過來。
“忍冬姐,你跪在這裏做什麼?是不是小姐罰你的?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在安然的印象中,這位小姐的脾氣雖然不算很好,但對待府中下人也從不曾責罰,今日算是第一次見忍冬被罰跪,一時好奇。
忍冬臉色發白,嘴唇也沒有血色,在冰冷的夜裏跪了一夜,即便武功高強也受不住寒涼襲身。
安然皺著眉,見忍冬也不說話,又說道:“我這便去求小姐,你等等我。”說罷,安然便走了過去。
忍冬抬頭看向安然走去的方向,也沒有阻止。
安然重新端著木盆,走到門邊輕輕敲門,可是一連敲了兩次都沒有聽見回應,安然正想繼續敲,忍冬開口了:“別敲了,小姐昨夜休息得晚,許是尚未睡醒,你別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