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一直活動在陸地之上,因此皇太極、或者女真人對於海上的認識基本等於空白。
“大明這是要將覺華島當做可呼應之所……”皇太極雖然猜出了大明的意圖,可他也並不以為然。
後金是沒有水軍,可本來也沒打算去海上進攻覺華島啊?大明要援助寧遠城,不是也要登陸才能實現這個目的嗎?不管怎麼樣,最後不是還要在陸地上決出勝負來嗎?!
按照慣有的思維,皇太極並沒有感到自己的這番“理論”有何缺陷之處,反而是振振有詞,有理有據。
希福和範文程的思維要開闊一些,但也因為與皇太極是同時代人,因此雖然隱隱約約感到似有不妥之處,可一時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隻有大明王朝的皇帝陛下,才真正懂得“海上”其實是有很多很多的文章可以做的。當然了,這是他的不宣之秘,肯定不會四處宣揚了。
皇太極率領著有後金、蒙古和朝鮮人組成的大軍,已經進駐了錦州。
除了寧遠,塔山是處於最遠的距離,可與錦州之間,總共也隻有一百二十裏的路程。
因此次日一早,塔山城內發生的事情,就已經傳回了錦州——碩托所率領的那支千人隊,在塔山被全部殲滅。下午的時候,碩托本人,就在乃兄嶽托的一眾親衛護送下,回到了錦州,見到了皇太極。
看到碩托的那副黑乎乎中有夾雜著血紅的模樣,皇太極倒寧願他這個親侄子陣亡了事。
因為有衣物遮蓋,碩托身上的燒傷倒並不醒目,可頭臉被燒的爛乎乎的那番慘象,卻是無論如何也遮蓋不住的。
為了便於呼吸,碩托當時是臉朝下趴在地上的。可雖然呼吸很好地隱蔽起來了,頭臉部位卻著實遭了秧。因為當時太過倉促,碩托趴下時就沒有稍微仔細地選擇一下,他的頭部位置,恰巧是一截尚未燃盡的、明顯是浸過桐油的木頭。
這下碩托算是遭了秧了。
因為碩托趴下、眾親衛有簡單“布置”一番之後,他們就趕忙離開,向著明軍迎了上去,緊跟著雙方就打鬥在一起了。
而此時碩托才感到頭部、臉部被灼的生疼。可因為他是俯臥在地的,背後的情況無從知曉,不知道是否有明軍就在附近不遠處,所以是不能翻轉身體或移動都頭部的位置的。
煙熏的感覺是並不明顯的,因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熏陶”,他基本已經“適應”了這種包含了焦臭氣味的煙氣。
所以,碩托隻有忍著,直到明軍完全撤離了塔山,他才終於能夠挪動一下身體。
“多爾袞,扶他下去休息吧……找大夫診治一下,”看碩托的這副模樣,皇太極雖然不知道詳細的細節,可已經猜出了最終的結果。因為此時大帳之內尚有幾位蒙古王公,因此他就沒有詢問碩托被伏擊的經過,而是令身邊的十四弟多爾袞將這位大侄子扶到他自己的大帳中去。
碩托隻是外表形象受損嚴重,真正的身體四肢方麵的重一些的硬傷倒是沒有。可就是他的這副模樣,已經令在場的那幾位蒙古王公滿麵赤紅,雙目瞪得銅鈴般大小了。
蒙古王公的這副模樣,不是因為同盟中一個小弟被人欺負而感到憤怒,而純粹是因為憋的……因為大家都知道,燒傷的那種疼痛可不是一般的痛苦,而臉部的燒傷尤其難以忍受。而碩托是很想為自己辯白的,因此這副場麵就很是令人忍俊不禁——他一麵要急於為自己辯白,急於說明一些情況,而他說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要牽動麵部肌膚,鑽心的疼痛令他語不成句,幾乎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在這麼悲愴的境況下,失笑不僅是極為失禮的行為,也是有虧德行,可就這麼幹忍著也實在辛苦,無奈何之下,隻得假借幾聲輕咳稍微緩解一下了。
說實話,雖然折損一個千人隊也是一個不小的損失,可也並沒有就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
但是,這個損失,對於皇太極的打擊卻是有些大。
遭遇當頭棒喝是一方麵,更多的是在蒙古人和朝鮮人麵前的丟份兒,才是皇太極、甚至是整個後金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至此,皇太極至少在心裏已經不得不承認,在雙方正式“交手”之前的序幕階段,大明確是領先了一步。憑借“老經驗”行事的後金,已經是處於下風了。
明軍似乎料敵先機,輕輕巧巧的一個動作,就先行一步收回了自己的身形,令後金氣勢洶洶、且自認為淩厲無比的一記重拳一下落空。並且因為用力過大,後金還因此受到了一些內傷。因為收勢不住,身子就有些踉蹌,笨拙的表現令觀者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