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金花的馬沿著斜坡翻了幾滾,馬肚子也不知被什麼戳了一個大洞,汩汩地流著血。這畜生踢踏著要站起身,可站立幾次都起不來,隻得悲鳴了一聲,無奈地躺倒。
楊貝貝在地上翻了一個身便順勢站起。樊虎眼睛冒著火,舉起混鐵棍要結果她性命。
安邦彥喊了一聲“棒下留人”,樊虎隻得停住了,卻哢嚓一鐵棒打碎了楊貝貝坐騎的頭顱。
那匹馬一聲不叫便四腳朝天躺倒。
楊金花被摔在一旁的荊棘叢裏,勉強掙紮著踉踉蹌蹌站起身時,頭上、手上、臉上到處都在流血。
“貝貝——貝貝——”楊金花一邊站起身一邊有氣無力地喊。
直起腰杆時她踉蹌了一下要跌到,楊貝貝趕緊跑過去扶住。
這時,安邦彥和樊龍樊虎她們已經氣呼呼走遠。楊家姐妹懵然地看著石板鋪成的五尺道。天空、雲朵、山崖和低穀深處彎彎曲曲地嗚咽著的蒙水都在她們的眼裏旋轉著。
“樊龍——樊虎——安邦彥——我楊金花日你們家十八代祖宗——”楊金花的怒氣碰撞著她們不遠處的山崖,又從這個山崖傳向了那一邊的山崖。
山崖一個挨著一個“祖宗”、“祖宗”地喊叫。
喊叫聲驚起一群烏鴉撲棱棱飛向天空。它們在天空盤旋著,哇哇哇一陣鬼叫。
從荊棘裏回到路上後,楊金花坐在石頭上嗚嗚嗚大哭;楊貝貝沒有哭,她一動不動站在一旁,臉上冷冷冰冰。
楊兆龍家這個千金看著楊金花哭得差不多了,才走過去,兩手搭在對方肩上:“哭有什麼用?又把他們哭不死!”
“嗯!”楊金花這才站起身,“上麵不遠處還有田家兄弟和那個圓通和尚留下的馬匹呢!我們去找著了,騎著回到思州去!”
“去思州做啥?”楊貝貝不解,“為什麼不回播州呢?”
“我爹一心一意想拉攏水西和永寧一起對付朝廷。我們回去怎麼說,他也會對安邦彥和樊龍、樊虎他們網開一麵的呢!”楊金花憤憤地說,“那我們的仇幾時才能得報?不如到思州去,向田雄龍和田雄虎彙報說田千頃、田千壟如何被樊龍和樊虎所殺,讓他們和我倆一起去永寧要樊家弟兄的命。”
“行!”楊貝貝想了一會才吐出一個字。
她們來到圓通和尚念經的那塊美女狀的石頭邊時,這裏屍臭熏天。
圓通和尚以及田千頃、田千壟騎來的馬還在那裏啃著草。遠一點的亂石與荊棘叢林中,成群的烏鴉在上下翻飛著。楊金花和楊貝貝都看到了那一隻隻烏鴉紅紅的嘴。
安邦彥他們應該也看到過這三匹馬,卻沒有把馬牽往水西或者永寧去。
“也許樊龍和樊虎是想牽走馬的,隻是安邦彥不肯。”楊金花這樣猜測。她已經和楊貝貝一樣懶得說話了,隻是趕緊爬上了一匹馬,看著楊貝貝也上了另一匹,便迅速離開了這個腐屍氣息籠罩的區域。
剩餘的一匹馬自動在她們後麵跟著。
翻過大關埡口有兩條路,一條向西通向水西慕俄格,另一條向北可以轉道播州和思州。楊家兩個姑娘自然是打馬向北。
再說秦良玉她們在龍泉駐守了三日,李化龍卻派來快馬,叫把龍泉交與湖廣軍副總兵彭養正駐守,要馬千乘、秦良玉領三千杆子軍北上渝州,作為機動聽從李化龍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