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萊明坐在夏千虹旁邊主動說起自己的經曆:原來他被投放的地點是距離開陽車站40公裏外的鐵軌上,他生生花了兩個多小時跑過來的。在途中,他也見過呼嘯而過的紙飛機,甚至和乘著紙杯在水裏前行的玩家搭過話。從那位紙杯玩家的口中,弗萊明得知,有一部分玩家留在搖光車站等火車而另一部分有坐騎的玩家率先出發,希望能早些完成任務爭取到更多獎勵。而後,他來到開陽車站一邊休息一邊四處觀察環境,並且同樣注意到熒幕上兔子玩偶的宣傳畫。
“我看到你手裏抱著同樣的兔子玩偶,就想問問你發現了什麼,”弗萊明坦然道,“我很少接觸這種解謎類的遊戲也沒看過類似的小說,我知道我的侄子們很喜歡玩這些,想著你的年齡跟他們差不離,可能你會更熟悉這方麵的事。”
夏千虹心中飛速盤算起來。先不說這位弗萊明先生跑完了一場馬拉鬆,他居然能淡定地在一成不變且沒有標注終點的鐵軌上跑40公裏,可見其心態穩定毅力超然,比體能上的優秀難得多了。而且他也是第一個發現她懷裏兔子的特殊性,之前迪雅和她搭話時看都沒多看兩眼。
“冒昧地問一下,你曾經是從事什麼職業的?”
“……我曾經是軍人,不過前兩年已經退役了。”談到這個話題,弗萊明麵上有幾分難以掩飾的不自然。夏千虹也沒有追問,隱隱明白軍人多少都有不願回想的記憶。
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寥寥幾句話便概括了到目前為止的發現。
“這個宣傳手冊我想要先看,不過我看完了可以借給你,你要記得還給我,”夏千虹重新打開手冊和弗萊明說道,“以後你欠我人情,有一天也要還給我哦。”
“可以。”弗萊明鄭重頷首。
手中的冊子展開後是一張放大版的觀光火車路線,最上麵寫著燙金的字體“北鬥七星列車”六個字。夏千虹確實沒猜錯,列車的路線和七個車站分別對應著北鬥七星的各個星星,而有意思的是,第七天樞站處標注了一座雪山。
原來之前看到的宣傳“從玻璃湖到雪山”是真的。
繼續往下翻,出現了一張雪山的簡易示意圖。隻見第六天璿車站在雪山的山腳,而天樞車站在雪山頂。“天樞”則標注在雪山中間。
難道這座山叫“天樞山”?
她有些想不明白。翻來翻去,剩下的內容都是熒幕上出現過的,於是她將手冊交給了弗萊明。
此時大半個太陽已經隱沒了,夏千虹第一次見到一道殘陽拖在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的光景。耳邊刮過習習的涼風,帶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千虹!”
“理查德先生!”
理查德也很快加入了坐在站台上的三人幫,又很快地自顧自地聊了起來。夏千虹和弗萊明則有一搭沒一搭地偶爾回複,幾個人不知不覺地坐到太陽最後一絲光芒徹底消失之時。天空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站台上的燈已經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唉,我在路上看了好一會夕陽,活了這麼久我都沒有見過這麼美的景色,”理查德戀戀不舍地凝望著地平線,“也許世界毀滅也沒有那麼糟糕……”
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竟是說出了旁邊二人的心聲。
眾人各懷心事地沉默了半晌,弗萊明卻是以憂慮的口氣打破了默契的安靜:“你們有沒有覺得水位好像有變化?”
夏千虹立刻跳起來走到站台邊往下看去:他說的沒錯,灰暗的水麵幾乎漫過鐵軌的兩側,而早些時候水麵是絕對低於鐵軌的地基。她瞬間明白了夜晚的考驗——如果玩家沒有走到車站,想必是會被活活淹死。
“火車不會受到影響嗎?”她忽然想到如果水淹過了鐵軌,那火車還會不會進站?
“之前在休息廳宣傳裏展示的是一列老式蒸汽火車,照理說是沒法脫軌運行的。”弗萊明眉頭微蹙。
“但這個世界顯然有魔法元素,”她歪頭略作思考,“在這裏紙飛機都能上天,紙杯也能當船劃,那火車怎麼就不能浮水呢?”
“哦上帝,這個世界太有趣了,”理查德似乎一點都感覺不到煩惱,深灰色的雙眼亮了起來,沒心沒肺地感歎不已,“我還挺想坐一坐可以在水裏前進的火車呢!跟年輕人一樣嚐試新鮮的東西果然能讓心態也變得年輕起來!”
這時候,身後的休息廳傳來一陣吵鬧聲。三人馬上敏銳地回頭,不期然透過玻璃門看見休息廳裏的人都站了起來,似乎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夏千虹果斷朝休息廳走去,率先推開了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