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星星一顆一顆亮起來的時候, 江萬洲才駕著飛機跟弗萊明回到了別墅。
江萬洲停靠在自己臥室的窗邊,示意弗萊明先鑽進去, 自己再跟著進。
“我了個去, ”他收回紙飛機剛剛落地, 就看到夏千虹坐在自己床上一動不動的,著實把人嚇了一大跳, “你有病幹嘛一聲不吭地呆在我床上?你不是有自己的房間嗎?”
“發生什麼了?”弗萊明皺起了眉, 略帶擔憂地問道。
“我沒法回自己的房間。”
她的語氣波瀾不驚,臉上卻是一片散不去的陰霾。
“你在找事嗎?”
江萬洲很是不解地抱怨了一句,疑惑地看了她幾眼後,最終快步走出了臥室, 直接往夏千虹房間走去查看情況。
而弗萊明注意到她一直默默低著頭, 一副不願意多說的模樣, 心下了然,便也沒有強迫她說什麼, 跟著江萬洲出了房間。
於是兩人同時見到了倒在她房間裏的屍體。
放了數個小時的屍體已經臭氣熏天, 天花板跟牆壁上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地板上盡是細小的頭骨碎片,整個凶殺現場異常殘暴。
第一次親眼見到如此畫麵的江萬洲當場愣住,退後了幾步,才扭頭跑到衛生間裏大聲嘔吐起來。
弗萊明卻是上前一步,圍繞著屍體細細看過一圈,才轉身退出房間。盡管頭部血肉模糊,他還是勉強認出了死者是那天跟在艾登後邊一起上訪的男人之一。既然知道對方是一個小團體, 那麼暴力現場可能不止這一個。
果不其然,他看見了樓梯下邊的第二具屍體。
一層一層階梯上多了幾道猩紅刺目的血跡。再一細瞧,樓梯縫裏還能看到腦髓與碎骨,死法與第一個人別無二致。
不需要夏千虹開口,弗萊明已經拚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知過了多久,江萬洲終於推開了自己的臥室門,目光落在了依然一動不動的夏千虹身上。雖然屋頂的白燈非常明亮,但是她的頭頂似乎被烏雲籠罩,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陰影之中。
他有些愧疚地摸了摸頭發,感覺自己之前說的太過了。
“喂,你沒事吧?”
夏千虹隻覺身側的床墊往下一陷,江萬洲竟然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還活著,挺好的吧?”
她麵色黯然,語氣卻故作輕鬆。
“活著就好。”
“嗯。”
兩人隨即沉默了好一會。
“弗萊明呢?”
她抬起了頭,終於主動開了口。
“他去處理掉那些……東西了。”
“嗯。”
興許是被她低落的情緒感染了,江萬洲心裏突然生出幾分別樣的感覺——既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做什麼的自己怎麼這麼沒用?
“喂。”
“幹嘛?”
他盡量控製住自己充滿諷刺的語氣。
“謝謝你的錘子,”她緩緩轉過頭看向他,眼睛裏盛著難能可貴的真誠,“若不是它,我可能……”
一回憶起在床底的一幕幕,她隻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再也說不下去。
“沒事,”他的眼神短暫地與她交彙,又別扭地移開了,聲音越來越低,“你喜歡就拿著吧。”
“好。”
兩人之間的氛圍又尷尬地安靜下來。
好在這時弗萊明推門而入。
“千虹的房間睡不了,那就睡我的房間,”他平靜如常地和兩人說道,“今天大家累了,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