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虹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了。
打著哈欠走出帳篷, 她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一排十一隻天鵝整齊劃一地擺在草地上,每一隻都被上了或多或少的繃帶, 全部都安詳地睡著了。目光再一轉, 安娜貝拉躺在篝火旁邊, 似乎已經累得睡著了。
“噓。”
花音從陰影中走出,抱著睡袋躡手躡腳地走到安娜貝拉身邊, 輕輕蓋了上去。
夏千虹頂著細細的雨絲跑到帳篷布底下, 壓低了的聲音掩飾不住驚訝:“安娜貝拉昨日治療了所有受傷的人和動物?”
“對,”花音不願打擾安娜貝拉,同樣耳語道,“她的治愈技能有能量條的限製, 一旦使用過度便會昏睡一天。今天她可能沒有辦法醒過來了。”
“真的太麻煩她了, ”夏千虹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她不必勉強自己把天鵝都治好吧……”
“關於這件事我們討論過,”花音示意夏千虹跟著自己走到遠處避免打擾病人們的休息, “安娜貝拉擔心若是有一隻天鵝死了, 那就不滿足十一隻天鵝的設定了。而且如果有一個哥哥死了,艾麗莎(elisa)會非常傷心,或許‘拯救’的難度會提高。”
“艾麗莎?”夏千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哦,你是說天鵝公主?”
“對,雖然她無法開口和我們說話,但天鵝們晚上的時候會變成人類,所以是他們告訴了我們事關於艾麗莎的一切, ”花音解釋道,“現在我們將她從荊棘怪的手裏救出來了,完成了‘拯救’的第一步。可是昨夜艾麗莎的哥哥們告訴我們一個關鍵信息:艾麗莎被惡毒的後媽詛咒了,若她直接暴露在晴日的陽光下就會自燃。 ”
“哈?!”夏千虹不禁大呼一聲,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這是什麼鬼畜的設定?不對,我們到這個世界的頭幾天不都是大晴天嗎?按照哥哥們的說法,艾麗莎不應該早就燃成了灰燼?”
花音麵色凝重,眼底居然泛著隱隱的恐懼:“哥哥們說那一團靈火燃燒的是艾麗莎的靈魂,肉//體反而不會受傷過重……”
一層驚駭慢慢爬上夏千虹的臉,她嘴唇微微顫抖:“也就是說,那幾天她不光要忍住用荊棘織衣服時被尖刺挑破手指的劇痛,還要默默承受著被熊熊大火的炙烤嗎?而、而且整個過程中她還必須忍住不發出任何聲音……這簡直是比地獄還地獄啊!!”
難怪艾麗莎被荊棘怪的枝條勒住的時候神色如常,想來她的忍痛能力已經突破天際了吧。
花音重重歎了一口氣:“這些童話故事的主角命運都好悲慘,我心裏實在有些難過。”
“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來拯救她們的呀!”
夏千虹覺得這個任務太正能量了,心裏湧出了與往日不同的幹勁。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公主們也隻不過是被創造出來的npc,但是救人於危難之中的滿足感還是少不了的。若說以往做任務的動力都是源於“想活下去”的想法,這一次任務的動力源泉則多了一份為他人而努力的感受。
“嗯說的沒錯,”花音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隻是……我有時候還是會想,如果當初早一點發現她們,或許她們就能少一些煎熬,早一些得到幸福吧。”
哇她的隊友都太善良了吧。
夏千虹本來還想要吐槽凱文的魯莽,聽到花音表態便把話咽了回去。雖然她確實多少會同情npc,但是做到這種程度的共情,她捫心自問做不到。
這時,從帳篷裏又走出來了一個人——是金發碧眼的樂佩。
“樂佩,早上好啊,”花音重新整理了笑容,迎了上去,“艾麗莎的情況如何了?她醒過來了嗎?”
由於沒有多餘的帳篷,昨天玩家們安排兩位公主住在一塊。
“艾麗莎……她醒了,”樂佩慢吞吞地回答,微微皺起的眉頭透著迷惑,“可是她一醒來又開始織衣服了,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是嗎,能不能拜托你給艾麗莎拿一些早飯吃?”花音拿出昨日曬好的魚幹跟一些野菜,體貼地裝到了碗裏,“她如今身受重傷,又不能說話,隻能依賴你了呢。”
“好、好的。”
樂佩神色一凜,鄭重地接過碗,按照花音的意思回到了帳篷裏。
看出了幾分名堂的夏千虹不禁挑了挑眉:“花音,你是打算讓樂佩通過照顧艾麗莎的方式獲得一點生存下去的意義嗎?”
“嗯,我目前隻能想出這個辦法了,姑且一試吧。畢竟這幾天樂佩表麵上恢複了原來的樣貌,但還是沒有化為光玉,”花音頗有些無奈,“可能與她還未沒有找到生活的意義有關係吧……隻是作為玩家,我們最多隻能高談闊論一些哲學道理,尤其在知道她終將成為光玉的前提下,很難真正賦予她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