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七月中旬,京中也是越發暖和了,不過西境之地還是有些寒涼。長熙縱馬趕到江陵府時,天還在霧蒙蒙的下著雨。
一身藍衣飛馳進城中後,長熙還是對自己留在京城陪著張淇芸這件事從不後悔。男兒是該守家衛國,但是護著她也是在追尋信義啊!那個小姑娘眼裏沒了光,自己若是不站在她的身後,那她會哭吧!
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窩在桌底下,紅著眼睛偷偷的在哭。張家兒女就必須效於朝廷,連那個小姑娘都被推到楚國陰暗的消息坊子,不敢去結交好友,不敢去打理裙帶關係。他長熙進了張府的宅門就會像每個張家兒郎一樣去護著想要護著的人。
綿雨細細碎碎的下著浸濕了他的衣裳,藍衣是變深了。總算是在庭堂上見到了那位張府的少帥張殷澤,當年走的時候還是如玉如蘭的公子哥,如今在西北淩冽的寒風下還是變成和士兵們一樣糙泊漢子。
兩人見到的第一時間,張殷澤爽朗的先發聲大笑了起來:“長熙兄弟來了!”立馬給了長熙一個大大的熊抱“父親讓你來了!”
“澤兄,不然還能是誰?張伯誰都不放心,阿芸攪扯在京中雜事裏,叫回去都不容易還敢把她放出來?”話都多了起來,長熙坐了下來無奈的回複,他還想信鴿之事是不是這兩父子鬧出來的事,就算軒紀軍的信鴿再重要,也不至於千裏迢迢派個人過來查鴿子是怎麼死的吧?
知道是個幌子,長熙的目光灼灼逼人,逼得張殷澤一臉不自然。他幹笑了兩聲不自覺的舉了舉手:“父親?”
“堂主進京了,已經在療養了。”
“阿芸?”
“很好,沒被哪家的臭小子騙去。”
“嗯……其實這件事情是父親想出來的,你也知道阿芸現在不喜歡待在京中,但是為一隻鴿子她還是不會跑的,還是眼光高的很呢!”張殷澤還是談到正事上了“如今隻是一些小舉動,若是貿然稟報陛下,實屬不妥。”
原來是張府專用的信鴿早在六月頭就將張殷澤的消息帶了過去,讓張老扣了下來。拖到了七月中旬才煞有介事的報了吏部,說是派人去江陵府查看近況順便送對信鴿。梁國的使團一進楚國,周國的邊境就有了異動,先是前來挑釁的小隊增多了,再是頻繁了許多。
城中偷偷喬裝打扮的周國販子多了,兩國通商的州城是雙方議定了的。老百姓會有些走動,總不至有如此多的流動。他守西境多年一點點的人口流動、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哪能逃過他的眼,又在這茬檔子上,怎能不讓人起疑!
“現在看來,我實在是猜不出他們是在猜測我國舉動,還是想伺機掠我國土?”張殷澤坐在椅上,翹著二郎腿摸著下顎,目光深沉。
聽清楚了事情原委,長熙也陷入了沉思,過了許久才開口:“邊境有些躁動,的確不可忽視。何況西周多年一直安安分分的,突有此舉不得不有所提防!”
下屬將江陵周邊的小城分布圖呈了上來,張殷澤招手指著圖對長熙講解:“西境地處西部,風沙較大,又沒有什麼山林丘壑,站在芷城就能看到對麵的城州。除了硬碰硬的打仗想搞些手段有些費力。”
長熙點了點頭,別說芷城,郾城、邯城都是江陵府管轄的,若是兩國交戰這幾城絕在緊要之處,張慕青早就同他們兩個講過西境看起來需要硬碰硬,如果有人能在這廣袤之地動些手段可是不得了的!
“對了,澤兄,張伯有句話托我帶來,周國人甚怪!舉兵等大事他們一定會行過龜甲之術,問過蒼天行過大典方可出兵。”
“這我知道!”
“塞個細作進去,動些手段。”
張殷澤眯了眯眼,一臉難以置信:“長熙兄弟,你是和阿芸呆久了嗎?有些癡純了?”塞些細作這樣的事軒紀軍中並不是沒有決策,那邊已然劍拔弩張,消息遞不進去。細作又不會不接到命令就擅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