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映北正望著陽台,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笑意,這樣的笑容季然看過太多次——都是在夏紫在的情況下。此時看到這樣的笑容,令到季然心中咯噔一聲,望向陽台的方向,正好有風送了進來,窗簾飄起,看到了那落地窗簾後的一角,雖然隻是一點,但她還算看得明白,而且那件衣服她也曾經看過?好似在夏紫的身上?難道是她?該死的賤人為什麼會在這裏?還有,從來都大大咧咧的夏紫為什麼要躲起來?而後一個認知讓季然更慌張,若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的話,為什麼會在知道是她來了之後躲起來?
原本想到夏紫,嘴角不自覺露出一絲笑意的邢映北,在察覺到預料中的關門聲並沒有響起,皺眉回頭看了季然一眼。
這一眼,讓季然注意到了剛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之前隻一心一意想要在邢映北的麵前表現出最好的自己,知道邢映北並不喜歡別人過多地關注他的外貌,因此並沒有對邢映北的外貌做太多留意,可是現在一看,一下子就發現了端倪。怔怔地望著那白皙的脖頸上的粉紅印記,整個人都呆住了。是她?他們
順著季然的目光,邢映北微微低下頭,就知道季然在看什麼,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窘迫,倒是覺得,如果季然能夠因此而放棄就好了。他不明白季然為什麼對他有那麼多美好的幻想,其實他也不過是一般人而已,隻有在愛夏紫這一點,不輸給任何人。他從來沒有給過季然希望,更不明白她對自己愛戀緣何而來,就這些日子的接觸,邢映北也知道這個女人並不是什麼以貌取人的人,但正因為這樣,才更讓他不知道如何下手。
許久,季然才找回了聲音:“我不會放棄的,就算我不會放棄的。”就算粉身碎骨,就算要親手打破所有的幻象。
夢,是時候醒來了。
邢映北看著季然眼中的瘋狂,皺了皺眉,想要說些什麼,但季然已經先一步轉身離開。他不由得擰眉。這是他再遇到這個女人之後,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以往,無論他怎麼冷遇她,她總是笑得溫婉地跟在他的身後,這是第一次走在他的前麵。當下他的心中閃過一絲愧疚,其實他知道季然是個好女人,無論就朋友這一點,還是一起長大的青梅這一點,隻可惜,她並不是他愛的人。心中的異樣不過停留幾秒,在看到從陽台後走出來的人影時,那點異樣也轉瞬即逝。
樓下,季然的臉上失去了所有表情,就像是一個毫無人氣的木偶娃娃一般,有什麼東西蹭到了她的腳邊?目光動了動,垂下眼。那是一隻缺了一隻耳朵的流浪狗,一隻黑狗,從它一看到有其他人經過就到處躲的樣子,就知道它的警惕心是相當高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固執地來到她的身邊。瞥了一眼它望著她手中的保溫袋,烏溜溜的眼睛中閃爍的渴望,冷笑了一下:“想吃?就你這樣的垃圾,也敢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季然抬起腳,重重踹了流浪狗一下,黑狗顫了顫,低低嗚叫,似乎十分委屈的樣子,但卻依然跟在她的身後?驅趕了幾次,自己都累了,那隻黑狗卻還是緊跟在她的身後,不離不棄。
“嗚嗚”是懇求,還是委屈?
季然終於脫力,隨便找了個花壇就在石頭邊緣坐下,那隻黑狗乖乖地跟了過來,也沒有去拱吃的:“為什麼?不怕我殺了你嗎?”季然抬起自己的手,卻不敢抬頭對著陽光,這隻手已經染了多少鮮血,她已經數不清了。她不敢抬頭看天空,天空太藍,也太美好了。就是這樣的她,為什麼它還要緊跟著她不放呢?當場打開了飯盒,放到了黑狗的前麵:“吃吧。”反正是注定要浪費的東西,既然它非要跟著她,那就有義務幫她解決垃圾,不是麼?在她的眼裏,它狼狽得跟垃圾沒兩樣,而她自己和那些飯菜,在那個人的眼裏,又和垃圾有什麼區別呢?
垃圾歡快地把垃圾吃了,跟著垃圾回到垃圾堆裏
“季小姐,你什麼時候養了狗啊?”福利院的路人a問道。
“流浪狗,撿的。”
“季小姐就是心善,這流浪狗跟了你真是有福氣了。”路人b說道。
他們都在季然的眼中有著相似的臉,對了,季然一直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在被養父母囚禁強暴多年之後,她患上了臉盲症,這世界上的人在她眼中都長著同樣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甚至不如一隻流浪狗, 對她來說,唯一不同的是邢映北。就是她此時的這張臉季然回到房間, 也沒有理會那隻黑狗,走到鏡子前,望著鏡子中的臉,默默抬起了自己的手
夏紫幾乎是慌不擇地回到堇園,在離開前,她甚至不敢去看邢映北,心中各種想法亂糟糟一片,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以後她該怎麼麵對邢映北?還有,她麵對季然的立場何在?忍不住在心中問候了梁小靜祖宗十八代,那個家夥,她好心陪她喝酒,她竟然坑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