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皺起眉,黃茹也露出不滿:“奶娘,這是為了臨兒,你莫非想看著臨兒被衙門帶走才滿意?”
在自己和家人的命麵前,一個黃臨又算什麼。奶娘咬牙道:“若公子當真殺了人,衙門抓他也是應該,總之,這件事,老奴什麼都不知道,一萬個不知道。”
“奶娘……”黃茹怔忪一下,複又冷酷起來:“你胡說什麼,臨兒沒有殺人!”
“那就更不怕了,青天白日的,莫不是還有人敢顛倒黑白,是非不分了?”
黃茹像不認識奶娘了一般,看奶娘的眼神,全是陌生。
奶娘卻打定主意,一個字也不說。
事情陷入僵局,柳蔚不甘心。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柳蔚不願就此止步。
深吸一口氣,柳蔚看向容棱。
容棱沒看柳蔚,一雙黑曜般的凜冽眸子,隻是緊盯奶娘,過了一會兒,才開腔道:“七月二十三,白銀三百,七月二十九,白銀五百,八月二十,白銀兩百,九月初九,白銀三百,十月十八,白銀七百……”
隨著容棱一字一句說下來,奶娘的臉瞬間從白到青,從青到紫,五彩斑斕,好看極了。
“你……你……”奶娘哆嗦著嘴,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利索。
此時,丫鬟才將茶水奉上,容棱接過,後背靠在冷硬的木椅靠背上,舀著茶杯上的熱氣,不疾不徐。
黃茹不明所以:“大人,所言何意?”
容棱瞥了奶娘一眼,聲調清冷:“知者自知。”
奶娘腿肚子都軟了,後背更是涼嗖嗖的一片,若不是手撐著後麵的桌子,隻怕人都得摔倒地上。
這位大人口口聲聲念的,分明就是她最近半年來,接下的老爺與吳家四姑娘的好處,替他們做事的賬本。
眼下老爺沒了,那吳家四姑娘昨個兒也死了,聽說屍首都成了肉塊,眼下整個黃府,能仰仗的,也就隻有一個黃夫人。
可若是黃茹知曉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替別人辦事,並且連有著兩個黃老爺,黃臨是吳四姑娘“親子”之事都早已知曉,那自己豈不是完了!從小服侍黃茹,奶娘很清楚自家主子是個什麼性子,別的不說,對背叛的人,黃茹向來是不死不休的。
黃家是商賈之家,商人多是齷齪手段。
奶娘在黃府多年,對那些黑門子一清二楚,而黃茹從小耳濡目染,更不可能不知道。
判主逆奴,沒賣身的,一律送官究治,牢底坐穿,賣了身的,直接沉塘,一了百了。
這些“死規矩”是黃家早年就傳下來的,到現在黃家主子也奉行這一套。
奶娘不敢以身試法,便是怕惹火燒身,才不願提那位姓紀的客人,可如今,是那當年的火還沒燒過來,眼前卻已有人燒了一把火在她身上。看著黃茹不解的表情,奶娘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