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楓鳶擰緊了眉毛,手指抓著胸口的衣襟,拳頭攢得緊緊的,使勁抵著自己胸口,仿佛這樣,便能將幾欲吐出的鮮血再度咽回去。
“姐……”紀槿有些慌,抬頭看著自家姐姐紀茶。
紀茶確定周圍隔牆無耳後,方走過來,坐到紀楓鳶旁邊,伸手,捏住她的脈門。
沉著臉把脈一番,紀茶的眉頭,越擰越緊。
“如何?”紀槿問道。
紀茶小心的將紀楓鳶的手放好,壓低了聲音:“很嚴重。”
“可送醫的話……”
紀茶點頭:“送醫必然會有所聲張,八秀坊一等舞姬,為何好好的,卻受了如此重的內傷,說不出個道道來,隻怕會入某些人的眼。”
“要不,先去找十六叔?”
“不行……”
不等紀茶回答,躺在床上的紀楓鳶已掙紮著撐起半個身子,一邊捂住胸口,一邊艱難的道:“今夜……變故太多……十六……十六叔那……不能……去……”
紀茶紀槿忙把紀楓鳶按回去躺好。
紀槿一雙金瞳滿是擔憂:“但總要醫治,這內傷太重,多拖一刻,便多一分危險。”
紀楓鳶麵露痛色:“休息一下,就好。”
“楓鳶姐。”紀槿想勸。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姐妹,總不能看著對方死:“要不,還是去找柳蔚……”
紀槿試探性的提議。
“不成。”這次拒絕的是紀茶,紀茶道:“族內有族內的規矩,眼下三樂當鋪已經接手柳蔚之事,我們便不能再幹涉,否則,阿刑哥來後,隻怕不會讓柳蔚通過。”
紀邢?
紀楓鳶頓時抬起眉毛,看向紀茶:“阿邢要來?”
紀茶也不確定,含糊道:“信是帶過去了,來不來就不清楚了。”
紀楓鳶抿緊蒼白的唇瓣,略微思索一番:“那……柳蔚……柳蔚究竟……”
“柳蔚她……”
紀槿正要說話,紀茶從旁邊捅了妹妹一下,打斷妹妹,對紀楓鳶道:“你眼下情況不好,便莫要想這些事了,既然不同意找十六叔,那我就去外頭綁個大夫來。”
紀茶說著,便要出去。
紀楓鳶叫住紀茶:“不用。”
紀茶有些不耐:“到底是一家人,我還能害你不成?”
紀楓鳶長吸一口氣,沒理紀茶,隻對紀槿道:“替我……打開櫃子……第……第二個抽屜……紅,紅色瓶子……”
紀楓鳶斷斷續續的說著,紀槿聽清了,便看了眼紀茶,趕緊跑去拉開衣櫃。
衣櫃第二格的抽屜,是上了鎖的。
床上,紀楓鳶滿頭熱汗的道:“在……在衣櫃底下……”
紀槿忙蹲下來,手摸了摸,在櫃底下摸到了貼著櫃腳的一把小銅鑰匙。
拿出鑰匙,打開鎖,紀槿看到裏頭有好幾瓶藥。
取了紅色那瓶,紀槿拿過來,拔開塞子,抖出幾顆在掌心。
“三顆。”紀楓鳶道。
紀槿隻留了三顆在手裏,將剩下的都放回去,然後手忙腳亂的喂紀楓鳶吃下。
紀茶此刻慢慢走到塌邊,看著紀楓鳶。
吃下了藥,紀楓鳶虛弱的倒在床上,調整自己的呼吸。
紀槿拿著那藥瓶聞了一下,這一聞,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這是,小冰的藥?”
族人皆知,在嶺州族內,醫藥方麵最能耐的,最愛研究稀奇古怪東西的,便是這代中年紀最小,卻天賦最高的小冰。
紀楓鳶沒什麼力氣的點點頭,讓紀槿將一切還原,再讓紀槿幫她換了衣服,又簡單的替她把外傷包紮了,才對兩人道:“今夜太晚了,你們先走……”
紀槿一愣,頓時看向紀茶。
紀茶說:“你情況不好,我們明早再走。”
紀楓鳶:“死不了……”
紀槿義正言辭的說:“我們就陪你一晚,你先睡下,我們在旁邊,夜裏想要什麼,隻管叫我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