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層與方才那層截然不同。
方才那層牢門都是普通的鐵柵欄,人能從外麵看到裏頭情景,這層,用的卻都是鑄鐵厚門,隔著那隔絕一切的厚重鐵門,裏麵的情景,誰也看不到。
穿過一間間單人間,通道裏安靜得落針可聞,終於,四人站定到最裏頭那間斑駁的大門前。
魏副將拿著鑰匙的手抖了抖,最後還是沒開門,而是回頭,對容溯道:“不若末將將他領出來,王爺便別進去了,那裏頭髒汙不堪,老鼠蟑螂到處爬,委實怕髒了王爺的眼。”
牢房裏是什麼樣子,方才他們在樓下已經看遍了。
李君聽魏副將這麼說,也想到了這鐵門後頭會是如何混亂惡臭的一幕,心生退意,便道:“那我等便在外頭等吧。”
魏副將鬆了口氣,剛想答應,容溯卻道:“既都到這兒了,也不拘這些了,進去吧。”
容溯說得大義凜然,倒是讓李君有些不好意思,再不敢退卻。
林盛倒是無所謂,大牢嘛,不就那個樣子,他平日在京兆尹看得還少嗎?
魏副將好不容易落了一半的心,這會兒又懸到了嗓子眼。
但在容溯逼人的目光中,魏副將又不得不咬牙,猶豫著,手,終究把鑰匙插進那隱形鎖裏。
想到今晨柳大人與他說的話,魏副將還有些恍惚。
早晨用早膳時,柳大人曾說,今日怕是會有人來找她,而不管來的是誰,盡管將他直接帶到牢房便是。
魏副將當時又不信,又不同意。
不信的是這都好幾日了,皇宮裏並未有人來過問於他,怎的柳大人就知道今日有人要來?
不同意的是,這牢房裏布置得如此奢華,一看就是走了後門的,怎能隨意讓人瞧見呢。
但柳大人堅持,甚至連容都尉也說無事,魏副將心裏再多話想說,最後也隻能憋著,悶悶的答應。
原本以為就隻是柳大人隨意猜測,不想,竟真有人找上門來,不是別人,還就是七王爺。
七王爺雖與容都尉平日接觸不多,但到底政治角度不同。
魏副將不覺得此人知曉柳大人在牢中過得這般快活後,會無動於衷,怕是不過一會兒工夫,此事就要傳到皇上耳朵裏了吧。
魏副將心中不安,還想做最後的掙紮,卻見鐵門突然嘎吱一聲打開了,他捏著鑰匙的手還僵在半空,一下非常尷尬。
李君和林盛頓時愣住,這門魏副將並未打開,但它卻開了,還是從裏麵打開,這是什麼意思?
這扇牢門,是內外都可以開的?
怎麼可能,世界上怎會有內外都可開的牢門,若是門能從裏頭打開,那犯人豈非想走就能走?
兩人都以為自己看錯了,必然方才魏副將是開了門的,隻是他們看岔了眼。
但下一秒,兩人卻知道,他們沒看岔眼。
隻見那厚重的鐵門實實在在的被推開了,然後,門內一個個頭矮矮的小男孩,睜著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眸,錯愕的看著“家門口”的幾人,愣了一下,將最後的目光投射到容溯身上,然後朝著屋內喚道:“爹,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