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容矜東打理好,該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老嬤嬤才拉著他,出了柴房。
粉衣裳丫鬟一直等在外頭,此刻看到了精精神神的容矜東,露出滿意的笑,道:“看起來好像黑了一些,不過也不礙事。”
容矜東埋著頭,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當然,他摸不出顏色,卻能從臉頰的幹度,與手心的粗糙,摸到一種硌人的癢。
他,若是沒有這身裝扮,恐怕任誰瞧見了,都不會信,原來他是當朝太子的大公子,是這太子府的小主人。
而此時,太子府正院的大廳裏。
柳小黎伸長了脖子,耐不住寂寞的一下一下伸頭往外看,看了一會兒,沒看到自己想見的人,便往外挪了一步,繼續伸長了脖子去看。
如此看了半柱香的功夫,小黎也沒見到他想見的人。
小黎有些急了,回頭軟包子一樣撲到娘親懷裏,撅著小嘴問:“爹,小矜哥哥怎的還沒來,他是不是睡懶覺了?”
柳蔚摸摸兒子的腦袋,將他薅開,然後喝了口水,道:“已經去喚了,你耐心些。”
小黎沒法耐心。
他好想好想小矜哥哥,尤其經過剛才嚴丘的對比。
也不知道這麼久沒見,小矜哥哥長高沒有,之前小矜哥哥就那麼高,自己本來就追不上,現在會不會更高了?那他豈不是更追不上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小黎就更加坐不住,又爬起來,一探一探的往外麵看。
可看了半天,等來的不是容矜東,卻是一身黑袍,滿臉嚴肅的青年男子。
小黎是認得這人的,就因為認識,所以他僵了一下後,就小步子跑回來,縮到娘親懷裏,直直的看著門外走來之人。
太子今日的精神,一如既往的不好,但再不好,容棱親自登門,他也沒有不見客的道理。
選擇穿上一身黑袍,原是為了彰顯氣度,但這玄黑的顏色,與他蒼白病態的臉色相比,卻分明是更顯難看了。
柳蔚抬眼看去,太子的病情,已經又嚴重了,從眉眼嘴角等地觀察,分明是重病不治的征兆。
柳蔚偏頭,瞧了容棱一眼。
容棱沉了沉眸,沒有說什麼。
太子進來,容棱、柳蔚同時起身,朝太子行禮。
容棱行的小禮,柳蔚行的書生禮,都是普通禮,看起來並不莊重,但太子顯然並未發現。
或者說,在身體極度不適時,太子已經忽略了這些外在儀式。
“皇兄身子可好?”容棱觀了太子一番後,如是問道。
太子麵露淒色的看著容棱,擺了擺手,示意他坐。
容棱坐下,對柳蔚點點頭,示意她也坐。
柳蔚坐下後就看向太子,見太子果然麵色不快的盯著她,她也沒說什麼。
容棱之前“不在”京都,因此,那日大殿上當朝破案之時的情景,容棱理應“並不知道”,太子也就並未遷怒到容棱身上。
隻是柳蔚,身為那樁案子的審理人,也是最後攪出那麼大風波的始作俑者,卻讓太子恨到了骨子裏。
自從身子不適後,太子的脾氣也越發的難控製,有的時候,甚至會出現發了脾氣,轉頭自己竟然忘了的事。
太子知道,自己的情況很惡劣,可是也無濟於事。
太醫全部來看過了,都說隻能這般養著。
太子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脾氣的暴躁,精神的紊亂,令他行為越發的瘋狂。
身體上的病痛他都能忍下,他不能忍受的是,這樣的情況,嚴重影響了他在朝中的聲望,以及在一些朝廷大事上的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