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臉嚴肅,沉著呼吸抿著嘴看著眾人:“我說什麼就做什麼,別亂來,誰要敢破壞現場,誰就是凶手!”
一句“凶手”,把淳樸至極的漁民們嚇得魂不附體。
但驚慌之後,又有人質疑這個不認識的小孩:“你到底是誰?”
小黎瞥眼看了下大虎。
大虎哭得聲音都啞了,擦著眼睛,坑坑巴巴的說:“這,這是我大哥……”
大虎的大哥不是大豹嗎?這小孩可不是大豹!
村民們都鬧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但這棵樹現在就是被黑水村的幾個小孩給占了,還不準他們靠近。
倒是有人想非過去不可,畢竟這可是有人吊死在上麵,小孩子這種時候就該趕緊回家,不要出來湊熱鬧,他們大人才能處理這些事。
可每當有人想靠近,大虎口中那位“大哥”便會眯著眼睛看過來,也不知那一眼有什麼魔力,卻偏偏就是讓他們不敢再上前。
真是邪了門了。
小黎也很不容易,他不是娘親,不是容叔叔,他盡管覺得自己已經是個獨當一麵的小大夫了,但他從未試過在娘親不在的時候麵對屍體。
他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他現在的一言一行都是在學娘親,他看不到自己學得像不像,但他很努力的在扮演,在維持鎮定。
喘了口氣,暗暗給自己打氣,小黎對陳忠道:“你過來看看。”
陳忠畢竟是個少年,也就比大虎大兩三歲,他也被這小孩唬住了,顫顫巍巍的過來,虛弱的往樹上看。
這一看,先對上的就是吊死鬼的大圓眼,他嚇得險些抽過去。
小黎忙過去,踮腳握住他的肩膀,安撫道:“吊人的繩結是從外朝內,現在光線不好,天太黑,我不能莽撞的把人放下來,我怕看漏什麼細節,所以你隻能這麼認,你仔細瞧瞧,認得出她是誰嗎?”
大概是他的語氣溫和,陳忠稍稍心定,膽怯的看了一會兒,就驚訝的道:“是,是二寶姐。”
陳忠一說“二寶”,站的較遠,正抱著自己孩子的一個紅衣婦人便瞪大了眼睛,然後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站住!”小黎又喊。
那婦人根本不聽,跑到樹下,仰頭一認,果然是自家女兒,頓時哭得肝腸寸斷:“二寶,二寶,我的二寶啊……”
婦人哭得太慘,其他村民也忙跟過來。
小黎看現場控製不住了,咬牙喊:“我說的是真的,繩結外扣,說明係這繩子的是個左撇子,這位二寶姑娘右手掌心有繭,左手卻隻有指節有繭,說明她慣用右手做農活,那這繩子便不是她自己係的,不是她係的繩子,她卻吊死在上麵,就隻有一個解釋,有人把她吊上去的,現在天太黑,我看到的有限,但我聞到了血腥味,她身上流血了,上吊不會流血!她哪裏流血了?是死前受傷還是死後受傷?這些都關乎真凶身份!你們再過來,七手八腳在她身上增添痕跡,隻會幫那凶手掩蓋罪證!我若找不出真凶身份,無法令二寶姑娘瞑目,二寶姑娘怕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一番嘶喊後,現場突然變得安靜。
所有人都看著那因為激動,而漲紅雙頰的小男童。
大家都不敢再動,就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二寶母親,也停住了眼淚,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