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西進縣縣衙,可謂人聲鼎沸。
晌午時分,柳蔚已經在衙門等候,她作為本案唯一的仵作,開堂之後,她會與原告蔣氏一同上堂,為孫君、張麻子夫婦的死作證。
現在還未開堂,柳蔚還很悠閑,坐在書房裏翻閱著文書。
萬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柳蔚已經摞好好幾份文案,正在整理。
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書案前。
柳蔚冷不丁的抬頭,就看到了他,不禁問:“這幾日沒見著你,上哪兒去了?”
萬重繃著臉一言不發,就這麼安靜的盯著她。
柳蔚不明所以:“做什麼?”
萬重又垂下視線,盯著她手裏的文案,從他的角度,隱約能看到上麵有幾個眼熟的名字,他啞著聲音問:“這是什麼?”
柳蔚遲疑一下,還是將文書翻開,往前推了推,推到他麵前:“自己看。”
萬重手有些抖,指尖都是麻的,猶豫了很久,他才拿起,白著臉一行一行的看。
剛看了半頁,他就看不下去了,閉著眼,把文書拍在桌上。
柳蔚往後靠了靠,看著他的目光有些無奈:“事已至此,你還堅持什麼?”
萬重臉色更白了,他咽了咽唾沫,樣子非常憔悴:“這裏麵肯定有誤會,姐姐……姐姐是荒唐了些,但她不會殺人,她一個女子,連殺雞都不會……”
“不會殺雞是因為不會下廚,跟會不會殺人沒關係。”柳蔚冷聲打斷萬重的自欺欺人,隨即又歎了口氣:“別找借口了,她自己都承認了,總歸,是非曲直,堂上自有公辯,一會兒自己上堂看去。”
萬重還是不敢相信,他有些崩潰,猛地一下蹲在地上,縮卷成可憐兮兮的一團。
柳蔚又心軟了,她繞過書案,走到萬重跟前,拍拍他的肩,道:“本來我是不想走這些後門的,但看你也不容易,這樣,我給你占個位置,靠前的,一會兒你全場旁聽。”
萬重仰頭看著她,眼睛是紅的。
柳蔚又補充一句:“原州府的成大人找了我兩天,要我給他安排個前排握手位,我一直沒答應,現在一分錢不收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萬重話都說不出,他覺得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都快家破人亡了,跟坐什麼位置有啥關係啊!
但柳蔚還覺得自己挺仗義的,要知道旁聽席第一排位置,宋縣令那邊是賣五十兩一座,還供不應求,她現在免費給萬重安排一個,擺明便宜這小子。
萬重最後還是走了,不是去大堂占座,是去大牢那邊,他想在開堂之前,再見見萬茹雪,他要好好問問姐姐,為何要認罪,為何要說那些胡言亂語的話,為何要把自己害到現在這個死路一條的地步?
開審的時間定在未時一刻,開審前,大堂已經熱鬧起來,宋縣令一勁兒在那兒炒氣氛,搞得不明所以的圍觀百姓,還以為這裏在舉辦什麼聚會。
未時一刻一到,主審官上堂,予首位席上一座,“啪”的一聲,驚堂木響。
巨大的動靜,引得堂下竊竊私語、寒暄招呼的聲音都靜了下來,所有人默契的不再喧囂,靜等著接踵而來的重頭戲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