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這句話,說得可謂誅心。
秦遠川皺眉:“大人您這是何意?”
萬立頭也沒回,轉首進了屋子。
秦遠川透過那小窗縫,看著萬立的背影,清清白白的雙眼倏地染上一縷陰鷙。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這是看穿了?
不過也不重要了,隻待今日過了,一切塵埃落定,他這出戲,也就能散場了。
前堂那邊,氣氛出奇的詭異,成齊沒心沒肺,一聽要等什麼秦遠川,白眼早就翻到後腦勺了,之後見大家居然真的在等,他一下就沒精神了,偷偷罵了兩句髒話,就歪在旁邊打瞌睡。
現在都快睡完一覺了,堂上終於有了心動靜。
“立罪書,我簽。”
萬茹雪這一語剛出,萎靡不振的人們,頓時精神奕奕。
成齊也不睡了,揉著眼睛,懵懵的問身邊的表妹:“秦遠川來過了嗎?什麼時候來的?我睡得這麼沉嗎?”
雲想也等得有些疲憊了,揉揉自己的脖子,道:“沒來,萬茹雪估計自己想通了。”
成齊不信,要是能想通,還用折騰這小半個時辰,鬼使神差的,他的目光突然轉向前邊的柳蔚。
柳蔚一直是與西進縣的縣師爺坐在一塊兒,兩人偷偷摸摸的,說了許多小話,成齊現在看過去,就看到柳蔚正在低頭喝茶。
萬茹雪突然聲明要簽立罪書,柳蔚也沒什麼反應,不驚訝,不好奇,就這麼一片平靜的聽著,麵無表情。
成齊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東西,卻就是覺得不對,他問雲想:“方才我睡著後,你那個柳姐姐做了什麼?”
雲想倒是一直關注著柳蔚,聞言靦腆的抿嘴笑笑,說:“就坐在那兒啊,特別俊朗,英姿颯爽,怎麼看都好看。”
成齊皺眉:“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她做過什麼沒有?離開過沒有?”
“沒有。”這話不是雲想回的,卻是成齊左邊,突然冒出的一個聲音。
成齊一扭頭,看到身邊之人時,嚇得人差點跳起來:“紀,紀大人,你何時來的?”
他旁邊這位置明明是空的,怎麼冒出個人來?
紀淳冬看也沒看成齊,目視前方,回了一句:“一刻鍾前。”
成齊聞言就很尷尬,咳了一聲,終於不再叨叨了。
萬茹雪當堂簽下了立罪書,在她簽字畫押後,莊常雖然麵上不顯,但心中的確是鬆了口氣。
臨門一腳,他最怕的就是節外生枝,索性萬茹雪這邊總算定案了,那接下來,便輪到萬立了。
小心翼翼的收好立罪書,莊常一拍驚堂木,喝道:“帶,前亭江州府尹,萬立上堂!”
萬茹雪在被帶下去的最後一刻,聽到了這句傳召,她忙扭頭去看,想抓緊機會,再看自己父親一眼,可直到她被扭送下堂,也沒見到父親身影。
而此時的萬茹雪並不知,她這一生,再也見不到她父親了。
直到臨死關頭,鋼刀臨脖之際,她也,沒再見到那個將她嗬護寵愛了一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