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受驚最重的,其實並不是紀南崢,而是站在旁邊老老實實的莊檢察吏。
莊常人都嚇懵了,盯著眼前的畫麵,腦子裏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
什麼情況?外孫女?紀太傅什麼時候有女兒了?不對,紀太傅什麼時候又有兒子了?在京多年,他可從未聽說過紀太傅成親生子,什麼兒子女兒,哪裏冒出來的?
紀淳冬十歲由義父收養,在太傅府住了兩年,十二歲隻身從軍,他的功勳戰績,都是自己一刀一劍,一拳一腳拚出來的,朝中隻知紀淳冬出身狼群,無父無母,卻不知真要拚起爹來,他爹並不比別人的差。
而紀南崢為人師,行事低調,自己在朝為官,因此致仕之前,為避嫌,除了當今皇上,少有人知新晉禦前都正官司紀淳冬,與他乃是至親關係。
之後致仕雲遊,天南地北,他便更少有機會同別人說這些家事。
莊常不知道很正常,但現在猛地給他這麼多信息,他完全消化不了。
他以前還跟別人傳閑話,說紀淳冬是皇上的私生子,現在想想,皇上待太傅向來尊重,紀淳冬以小兵出身,一路扶搖直上,卻不一定是他與皇上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反而有可能是皇上愛屋及烏,看在太傅的麵子上,給開了後門。
他還跟紀太傅說,助他破獲萬立一案的背後高人,乃是一名女扮男裝的女仵作,現在看來,人家怕根本不稀罕他這些吹捧,那是人家的外孫女,自己家的孩子什麼樣,還要你一個外人嘚不嘚?
莊常大受震驚,捂著胸口,恍恍惚惚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又見那邊在短暫的寂靜後,紀太傅幾次張口後,喉嚨終於發出了聲音:“你……你是……你是……”
“您的外孫女。”柳蔚重重磕頭,鼻尖變得又酸又癢,再抬起頭時,眼眶已經紅了:“您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樣。”
紀南崢還是不敢相信,他咽了咽唾沫,盯著柳蔚,又看向紀淳冬:“這……這……”
說話間,渾身都在抖。
紀淳冬見他激動,忙撫著他的背,緩聲道:“應該沒錯的,她的母親叫紀夏秋,她的外祖母叫白妝,她的外祖父叫紀南崢,都對得上。”
紀南崢蒼白的臉龐抖動著,他有些慌,握著紀淳冬的手,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彷徨的問:“是真的?這是真的?”
紀淳冬不住點頭:“真的,是真的!您不是一直想回家嗎?您的家人來了,我們的家人來了!”
紀南崢終於哭了出來,他忙去扶還跪著的柳蔚,碰到她手臂時,又瑟瑟的縮了一下,他還是不敢置信,他怕這是幻覺,他怕眼前的人會一碰就碎,消失,沒了。
柳蔚反手握住外祖父的手,老人的手掌很寬,略帶粗糲,她直接撲過去,牢牢的抱住老人。
如果對紀南崢來說,現在的驚喜是無窮,那麼對柳蔚來說,這份無窮,她要再乘以二。
很久以前,她便知道她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與她原本在現代的世界,是有所關聯的,前世今生也好,平行世界也好,總之,兩者之間有許多許多的共同點。
她在現代的母親叫紀夏秋,這裏的母親,也叫紀夏秋,且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她在現代時的外祖父並不叫紀南崢,她來之前以為會見到一位陌生的老人,可卻不是,一樣的,哪怕名字不一樣,但這裏的外祖父,與她在現代的那位,無論容貌身形,舉止動作,都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