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象監上空有蒼鷹盤旋的事,沒一會兒,便傳的街知巷聞。
但凡離國象監近的百姓人家,無不三三兩兩,緊腳慢腳的趕來觀看奇景。
圍觀群眾多,原本尚算寬敞的大街也變得擁擠起來。
紅頂藍麵的八寶馬車剛進主正街,便被堵了個進出不得。
過了半晌,車簾掀開,端坐車內的白發青年聲音沁涼的問:“出了何事?”
駕車的車夫張望一番,道:“回大人,好像大夥兒都在往咱們國象監走?”
白發青年蹙了蹙眉,揮手招來兩名隨伺護衛,讓他們前往查探。
護衛去了一會兒便回來了,稟報時,語氣暗含驚異:“大人,咱們國象監上頭,有一群蒼鷹盤旋不落,巍巍壯觀,現京城大街的人都趕去瞧熱鬧了。”
蒼鷹?
道家重地,若說有仙鶴臨門,倒算喜昭,可蒼鷹,那不是佛家的祥獸嗎?
相傳佛祖釋迦摩尼未得道成聖前,曾大慈大悲,割肉喂鷹,自此傳成佳話。
白發青年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無論是尊道還是理佛,他都是極為信崇天意的人,現今國象監上頭異象突起,他難免不過多思量。
想到自己曾被佛門收養,最後卻投身道門,叛出師門的罪名已是毋庸置疑,但多年來,天道卻並無任何指示或責罰,他以為此事已過去了,畢竟時過境遷,連當初收養他的禪師都已早登極樂,坐化圓寂了,可為何現在他身邊卻出了異景?
蒼鷹示警,這是什麼意味?
白發青年思忖甚久,馬車也終於在護衛的開辟下,艱難的擠出了一條路。
國象監門口嚴防死守,下車後,白發青年先下意識的朝天空看去,他的位置,的確可以看到天空有雄鷹展翅,甚至屋簷邊角,還有幼鷹歇腳張望。
他進了國象監大門,才發現今日的役衛竟都來了外殿,甚至腰佩尖刀。
三清祖師麵前,向來忌諱凶器,因此這些役衛從來隻在內殿巡邏,白發青年麵色不佳,招來役衛首領問話。
役衛首領連忙說了之前發生的事,簡而言之就是,國象監內進了刺客。
白發青年眉眼微斂,沉吟片刻,問:“張獨何在?”
役衛埋首道:“張真人尚在內殿茶室,陪伴貴客。”
一說到茶室,白發青年便想到了什麼,他緊抿著唇,又仰頭看了眼漫天鷹群,揮袖,直直進了內殿。
片刻之後,茶室二人變三。
國師端坐正位,冷目瞧著眼前兩人,尤其是視線掃到那華裙女子身上時,眸中煞氣已現。
被稱作張真人的道服男子見狀束手在旁,想了想,到底躬身認罪:“是小道一時大意,未及隔牆有耳,險些壞了大人要事。”
國師輕抬右手,製止了張道人後頭的話。
張道人忙不敢言語,眼角卻看向矗立一旁的嬌俏佳人。
華裙女子此時也是慌了心神,她咬了咬唇,模樣惹人憐憫,深深彎腰,態度恭恭敬敬:“請大人降罪。”
倒是不為自己開脫,直接也認了罪。
張道人鬆了口氣,國師年少成名,獨斷獨行,女子不聽召喚便私來國象監已不是一次兩次了,在他這裏倒還好說,可在國師這裏,卻是不能容忍,國師最不喜的,便是自以為是,自作聰明之人。
白發青年收回目光,嘴角浮起一絲涼笑:“娘娘貴為千金之軀,微臣怎敢。”
華裙女子一聽,她膝蓋一軟,甚至想要匍匐跪下。
可她也知道,眼前這人冷若冰霜,他若當真氣急了,便是她膝蓋跪破了,他也不會憐惜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