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以前是日日進宮,但從前陣子開始,卻不見蹤影。
柳蔚問過一次,皇後說雲氏家中有事,柳蔚便沒細問,但這次見雲氏,柳蔚才知,雲氏竟是離了京,昨日才歸。
雲氏進去與皇後請了安,看辛貴妃也在,有些驚訝,又看兩位一門心思都在化妝,便沒打擾,出來卻是拉著柳蔚的手,細細的問她自己不在的時候,皇後的病情如何。
雲氏待皇後的確忠心,柳蔚便將現在的治療進程跟她說了一下,讓她心裏有個數。
雲氏聽著,待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察覺自己或是耽誤柳大夫太多時間了,忙問她是不是要走?
柳蔚聽著內殿時不時傳出的嬉鬧聲,又眼看著辛貴妃心血來潮,要弄七彩花鈿,還吩咐下人準備顏料,她寒毛直豎,急忙點頭,說自己出宮還有事。
雲氏便說送她,正好相府的車馬就停在宮門外,馬車上還有她離京一趟,給雲家帶的禮物,原是打算晚上出宮後再親自送去,現在遇到柳蔚了,就直接給她了。
青凰殿的小轎子將二人送到禁宮門前。
雲氏親自從自家的車廂裏,拿出一個大包袱,塞給柳蔚,還笑著說,這是最厚的一份。
雲氏在柳蔚這份禮上的確是下了功夫的。
柳蔚想說,自己不收禮也會好好給皇後治病,但雲氏一番心意,又說隻是一些隨行的特產,並不貴重,柳蔚便沒什麼心理負擔,笑著接了。
之後柳蔚上了雲家的馬車。
雲氏乘著小轎又回了青凰殿。
馬車上,柳蔚打開了那個包袱,才知道雲氏所謂的不貴重,是打了引號的。
兩個大錦盒,一盒翡翠玉石,一本詩書冊。
金銀珠寶倒好說,但這本詩書冊,柳蔚卻不好評估價值。
將東西帶回府,把金銀珠寶單獨放置,柳蔚就帶著那本叫《致知列文之說十數授賞》的詩冊給外祖父品鑒。
紀南崢本來在教醜醜念書,看到那本遞過來的詩冊,卻手上一抖,險些把醜醜扔出去。
柳蔚看老人家哆嗦,不知他怎麼了,忙將醜醜抱開,要給外祖父探脈。
紀南崢卻不理她,隻管抽走她手裏的書,還特地擦了擦掌心,才戰戰兢兢的將詩冊翻開第一頁。
剛看兩行,他就控製不住了,結結巴巴的指著書,又指著柳蔚,又指著書,話都說不清。
柳蔚被他嚇到了,一邊給外祖父拍背,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這書是什麼?”
紀南崢激動萬分:“古儒有言,正心、誠意、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中格物致知,為當聖者尤為推崇,物者萬物也,格者來也,至也。物至之時,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應於物者,是致知也,是知之至也……”
“等等……”柳蔚看外祖父滔滔不絕,忙叫停他,指著那詩冊:“格物致知,又與此籍有何幹?”
“何幹?”紀南崢登時死死地瞪著自己的外孫女:“仙燕二帝青宗在位時,大學士肖曄曾於萬山寺上寶居親書九詩六詞品格物大論,讚其究物而知至意明之道……”
柳蔚插嘴:“哦,先朝大學士所書啊?”
紀南崢一拍桌子,重哼一聲:“你可知肖大學士是位何等受人尊敬的聖人?你這本書正是當年肖大學士編撰授賞冊時的成冊抄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