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不要衝動!”副將以下犯上的大吼著,他猩紅的眼睛裏,裝滿了對敵人的仇恨,以及對自己同僚部足接連陣亡的無力:“青州城遲遲沒發來軍援,必然已受叛軍鉗製,將軍您需盡快抵達回京,與七王爺稟報戰情,您別忘了,京裏的人,還被瞞得死死的!”
統領恨恨的握緊拳頭:“七王爺,容溯,他頂個屁用,成日隻知與文官大談國政,改動一些雞毛蒜皮的狗屁國策,皇後就在京城,那賤人私屯叛兵百萬,一舉發起,使得江南三洲盡受挾持,火都燒到眉毛了,京裏的王侯將相還一無所知,甚至認賊為父,與那賤人同氣連枝,歌舞升平。連腦子都不長的弱智,告訴他又有什麼用?怕不是扭頭就帶著文武百官,倒戈棄甲了!”
統領說的是事實,他們海東軍一貫鎮守兩江之左,豐州以東,豐州往下便是遼州,南州,隨即便入深海,哪知一個月前,江南三州之一的鬆州傳來敵報,說有大批海盜進入兩江,令得沿江州府百姓苦不堪言,屍橫遍野。
海東軍聞言嚇了一跳,因為海軍鎮守行船要塞,並不知為何兩江之中央的鬆洲會無端冒出來數千海賊?
可等他們帶兵前去支援時,後防卻出了內奸,半個軍營的人死於投毒,到最後,海東軍僅剩的生員,竟隻剩帶兵入鬆洲伏海盜的一千二精銳,而等這批精銳回軍營時,伏誅已久的賊人,便將他們一網打盡,在東海之上掙紮了將近八日,今日是第九日,所有的訊息整合,海東軍的人才知道,偷襲,圈套,陷阱,所有的一切,都是皇權之下,那位一國之母所做的好事。
而就在這九日裏,江南三洲,以鬆洲為首,豐州以次,南州以繼,接連為敵軍所俘。
海東軍最後生還的可能,就是青州府的援軍,青州府與其他州府不同,青州是姓付的說了算,尤其是付子辰重回青州,兩年下來,早已成了青州府的定海神針。
海東軍相信這位國之棟梁付大人的能力,因此向他求救,可撐到最後,眼看著最後一艘船已要被敵軍擊斃,青州府的救援依舊沒到。
副將說得對,現在都沒到,隻有一種可能,青州也淪陷了。
敵人對他們的軍備要塞了如指掌,對方有人有武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是兵臨城下,沒有人能反應過來,戰爭,居然已經近在眼前。
就像京城裏那些豪門勳貴,他們紙醉金迷,生於太平,在此時,他們甚至對江南數州失守之事一無所知,更何談應對之策。
海東軍的統領不想走,他認為走了也沒用,強敵的侵入迅猛又激烈,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現在去京城稟報有用嗎?青雲國的能員幹將分於版圖邊塞,他們鎮守在兩國結界之間,提防著敵國軍馬的侵襲,這個時候,要抽調邊防軍來江南迎戰嗎?不說陸軍能不能領導海軍,換言之,就算他們真的放下邊塞,趕來應援,邊塞在此期間出了問題,被他國襲擊,又有誰來主持大局。
內憂外患,國家兵力的分布從來不是輕易挪動得了的,況且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朝廷真的敕兵入兩江,怕是江南七州,早已盡數覆滅了吧。
海東軍的統領想著已經發生的種種,腦中迅速生成了計劃,他推了一把副將,道:“戰報總要人上秉,你去。”
“將軍!”副將喊道。
統領卻已握住手上長弓,狠狠的閉了閉眼睛,道:“我替你掩護,快走!”
“將軍!”副將已經哭了,眼淚將他本就血汙模糊的臉,衝刷得更加狼狽。
“轟隆”一聲,就在此時,敵軍的炮火聲再次響起。
而與之不遠的平整海域上,嶽單笙用柳蔚自製的那叫做望遠鏡的物件,看著遠處熊熊燃燒的兩艘大船,他皺了皺眉,打算往船艙走去。
剛走到門口,迎麵便撞上容棱,他臉色深沉,目光淩厲尖銳。
嶽單笙下意識道:“前方好像有海戰……”
容棱聲音冷冷清清的:“我聽到了炮火聲。”說著,拿過望遠鏡,看了片刻,放下時,臉色已如沉如墨汁:“是海東軍的戰船。”
嶽單笙正要再問。
容棱已冷聲對主艙的船工下令:“全速起航,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