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遠遠的看著孫氏,目光慢慢的變得淩厲。
樹甄湊到孫太後耳邊,小聲的與她說了兩句什麼,隨後又轉首,喚道:“你,你叫什麼來著?”
柳蔚道:“奴婢姓孫,小名,草時蒔。”
她話音一落,睡在床上的孫太後猛地睜大眼睛,她努力偏動著頭顱,往柳蔚的方向看去。
當她見到柳蔚後,一雙烏青渾濁的眼睛,極速睜大,她渾身顫動著,破敗風箱一般沙啞的嗓子裏,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你……是……你……”
孫蒔這個名字,自打孫太後成為皇後,便再未用過,整個昭和宮,哪怕是樹甄,也並不知曉孫太後曾經還有另一個名字。
柳蔚往前走了兩步,立在床榻前麵,對著孫太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樹甄姑姑,奴婢就說了吧,奴婢曾在昭和宮當過差,姑姑不認得奴婢了,太後娘娘卻還記得,太後娘娘記性真好,是奴婢,奴婢是孫蒔啊。”
孫太後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她的手在床沿附近擺動,想去抓樹甄的衣服。
柳蔚快她一步,一把握住孫太後的手,滿臉輕柔的道:“娘娘,您果真還記得奴婢,那您還記得,奴婢當初,是為何被調離昭和宮嗎?”
孫太後看著眼前的柳蔚,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容貌,看著她充滿惡意的眼睛,她拚命的抖動身子,仰頭去尋找樹甄的身影。
可柳蔚的位置,完美的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樹甄看過來的角度。
柳蔚繼續道:“因為奴婢姓孫,娘娘您也姓孫,奴婢犯了您的忌諱,便無緣再伺候您了,這件事,一直是奴婢心中的遺憾,太後娘娘您待人親和,為人慈祥,對咱們這些奴才都是頂天的好,奴才們誰不巴望著能伺候您,所以啊,雖然奴婢現今去了尚卿殿,但心裏,終究是一直記掛著昭和殿的,娘娘,您說這樣好不好?奴婢改個姓,換了姓氏,不犯您忌諱了,您讓奴婢回來伺候您成嗎?”
孫太後使勁的掙紮柳蔚的手,她想離她遠遠的,可惡,太可惡了!
她知道她還活著,也知道她不日就會回京,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昭和殿?她為什麼會在自己臥病在床,動彈不得的時候,恣意妄為跑到自己麵前來,甚至用“孫蒔”這個名字,來嘲笑她!諷刺她!
她憑什麼敢這麼做!她以為自己是誰?她當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皇宮,她是太後!
她是一國之後,她是天下之主!!
皇城是她的地盤,所有的人都要效命於她!她要下令,命大內侍衛將這賤人抓起來,冠她一個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她要她成為自己的階下囚,就如她的母親當年那般!
可孫太後說不出話,心裏即便知道,隻要說一句話,一切就可以完成,可為什麼,為什麼她開不了口,為什麼她喉嚨裏發不出聲音?
柳蔚將一枚細弱無痕的短針插入孫太後手上的穴道,她握著孫太後的手,繼續說著之前的事:“改姓什麼好呢?姓紀?姓柳?還是姓白?娘娘,您替奴婢拿個主意,您覺得,這三個姓氏,哪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