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穎崢瞧著棋局微怔,也不看她,須臾啟唇輕笑,“自然作數,你竟是想通了?”
“當然。”雲棠梗著脖子紅著臉頰道,緊張到喉頭不禁咽下一口唾液,“奴婢向來知曉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知話中因由,阿姬頗有些好奇的瞧著二人,心下猜度著其中故事,搖著腰肢走到桌前與水穎崢相對而坐,隔了棋盤纖手握了他厚實的掌心道:
“小棠這般伶俐水靈,身子竟受著毒?!阿姬鬥膽,水少爺若能解了去不妨開開恩,仔細想想當下處境,阿姬甚是為少爺憂心著,這伴在身邊的人兒,還是該信幾分的。”
水穎崢瞥了眼阿姬漸斂了笑意,右手棄了棋子與之指尖相互摩擦著,再端量雲棠急切落淚的眸子,心中生了疑慮,忽而挑眉邪氣一笑,道:
“難為你想通了,然本少爺今夜確有要事,沒得心情與你兌了諾言,你且記著今日的話,待回了宅子本少爺再向你要了去。“
送上門兒卻被拒了,雲棠霎時難堪起來,灰溜溜的立在那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迎著水穎崢意味不明的眼神不禁打了個寒噤,丹田一緊,忽就生了膽子雙手抱胸賴著道:
“如此也罷,奴婢也不祈著解毒之事,本就是望著少爺泡泡足強強身,可這好歹是奴婢費勁力氣弄來的青泥,今夜少爺不允了奴婢這事兒,奴婢還就不走了。”
少見她這般賴皮,水穎崢好氣又好笑,但瞧著她氣鼓的雙頰,不知為何才起的疑心又消散了去,然看向青泥仍是嫌惡的模樣,阿姬瞧出了他的心思,衡量二三道:
“水少爺,小棠有心,阿姬也想著水少爺能好,用這泥漿泡泡實也不妨事,您要嫌髒,一會兒阿姬再為您燒熱水來淨淨足便好。”
“你怎也跟著她瞎胡鬧。”水穎崢語中多了些許溫柔親近,對雲棠道:
“真是太過慣著你了,小小婢女竟威脅起本少爺來,今夜你愛杵那兒就杵那兒,本少爺還不信你能站到明兒個天亮。”
雲棠粉唇一動,卻未再說半個字,一副與之杠到底的模樣,阿姬見狀掩袖輕咳一聲道:
“小棠,你隨了水少爺許久,也該知他不喜的事,沒人強迫得來,便是我才伴了這幾日,亦知他幾分脾性,今夜你且回去,莫要惹了他不快。”
“不要!”雲棠按下煩躁道:“阿姬,我也不想誤了你和少爺的春宵,隻你不知少爺的身子骨看似結實,實則受過頗多重創,早些日子婧娣照料少爺,沒的我操心的,如今婧娣不在,少爺自然由我照顧著。我問過這高山院的小尼,這青泥就屬這處的效用最好,錯過了無二家,隻要少爺泡完腳淨完足,我立馬就走,絕不……”
“阿彌陀佛,敢問雲施主可在此間?”
雲棠一語未完,門口忽探出個灰帽灰衣的小尼來,見幾人都瞧著她,忙雙手握十,一雙眼使勁兒衝雲棠眨著,雲棠心內“嗬嗬”兩聲,佯裝訝道:“無語小師父,尋我何事?”
無語緊著往裏走了幾步到她跟前,低聲道:
“今日你取青泥時傷得厲害,不好好處理恐明日會難受至極,師姐特地跟師父求了藥,囑貧尼一定要給你送來。”
“噢!謝過小師父掛心,待我家少爺泡完足我便回房上藥。”雲棠道,背對著水穎崢衝著無語小師父眼神示意一番,小師父立道:
“姑且我等上一等,施主的傷處自己卻是不好處理的,還是貧尼來吧。”
“如此便謝過小師父了。”雲棠說罷,正欲催促水穎崢一番,不想轉身就撞入一透著好聞檀香的懷裏,衣袖速速被撩了起來,頭上傳來水穎崢繃著的聲兒,
“傷在何處?”
雲棠還沒來得及回話,水穎崢因未在其手臂上瞧見傷處,大手一動,卻是生生拉下她肩上的半麵綾衫,竟是要將她衣物剝光似的,羞得雲棠使足了勁兒扯著衫子,口中慌道:
“少爺,奴婢未傷在此處,你別這樣,奴婢要臉呢!”
“此間都是女子,你羞臊個什麼勁兒!”水穎崢道,臉色難看起來,“究竟傷在了何處?受了傷不去上藥,本少爺就沒見過你這般蠢笨的女人。”
無語小師父見狀急道:“這位施主莫急,雲施主為給施主取泥,回來時慌張了些,踩著木枝摔了個骨碌,坐倒了一株刺藤,所幸那刺藤幼小,隻紮了雲施主幾個眼子,隻要趕在六個時辰內上些咱們院裏特製的藥膏,明日便無礙了。”
“還杵在這處做甚,滾回去上藥!”水穎崢一臉墨色,甚是火急道,嚇得雲棠縮了縮脖子,小聲叨著:“你泡了腳我便走。”
水穎崢又氣又無奈,直想把人綁回房去,然念及阿姬在此處,生生按下念頭,當下怒瞪雲棠一眼,回了座脫去鞋履卸掉足衣,一雙金足浸入僅剩餘溫的青泥,嘴角抽動,仍是嫌棄得緊。
已瞧出什麼些來的阿姬心中意味難名,而雲棠喜上眉梢,見水穎崢就要提足而出,連忙自懷中掏出一張絹布,趕上前去托住他的雙腳,絹布覆於足底,一對模子便印了上去。
而後另掏出一張棉布,將其腳抱於懷中細細擦拭幹淨,動作極盡溫柔,忽時覺得一道熾熱的目光罩著自個兒的腦瓜子,抬頭便見著水穎崢泛著可疑紅暈的臉,十分納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