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道通六界,臥簷無名男(下)(2 / 2)

“是個厲害的,跑了。”棗生薑道,慢悠悠的爬下來,“就一人,之前跟蹤唐大夫中的其中一個。”

見她神情不像有假,董言朝眉頭微蹙,下令道:“加派人手護著唐大夫,不容有失。”

卻說這外頭鬧成這般,雲棠在房內竟如死豬般睡得香沉,然也怪不得她,先時說有人要取她性命,自睡不好去,可過了這許久也不見動靜,董言朝的手下又護在她門外,心下一安,睡得就極其踏實。

翌日,上了路她才覺不對,便是出恭也有四名府差在不遠處守著,既是監視她,又是護著她。心有疑慮,她借用飯之時逮著董言朝問了一問,聽罷心下又突突猛跳,往後幾日乖覺的跟在董言朝身邊,又睡不好了去。

一路車馬顛簸,又淺眠易醒,她的身形不覺就消瘦了幾分,隨之種在喉間的喉結瞧著就大了許多,有些個府差每每看著她笑得意味深長,就是棗生薑看著她也滿麵緋紅眼神躲閃。

“又在出什麼神,正與你說麵聖的事兒,給我專心些。”董言朝與她相對而坐,道:“後日便入城,你且先記著。”

雲棠自窗戶看向外頭交頭接耳的府差,怪道:“你可覺這幾日有些奇怪?你的那些子府差總偷瞧我,眼神難名,像是中了邪一般。”

董言朝好笑的看向她的喉結,道:“他們並非中邪,不過是覺得唐大夫以後的妻妾定是個有福分的。”

“你這是何意?”雲棠轉而對他對視,渾覺這話說的奇怪。

“唐大夫這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董言朝揶揄道:“人說男子喉大如桃,有一夜數度春水、黃帝夜禦九女的雄風,他們見唐大夫身子單薄,但喉卻如此突出,是下風強盛持久之象,便頗為嫉羨而已。”

竟有這樣的說法?太汙耳了,雲棠一張俊臉霎時通紅如血,耳似火燒,道:“此論何來的依據,快別胡說了。”

董言朝見她麵生窘意,羞態如女子,笑道:“唐大夫這陰柔相貌,仿是俏女郎,偏榻上是個萬丈雄風的漢子倒是有趣得很,隻不知唐大夫年歲幾何,可沾了女色?”

他眼中調侃之意盛然,顯而易見,雲棠見之忽就來了脾氣,也不發作,隻眸生笑意,道:

“你既問了,我也不瞞你。說來慚愧,年少哪兒有不思春的,想我也愛些風月情事,可奇的是,進勾欄院選些姐兒作陪,到真要做事兒時便覺心有餘而力不足,往日裏見著小娘子竟也沒甚喜好來,倒是見著那些俊俏的郎君還有些莫名堂的衝動。”

聞言董言朝朗笑出聲,他是何等人,怎會看不出她在編瞎話,“妙哉妙哉,唐大夫如此喜好堪是難得,正巧我在上城有些雅名,容貌排行榜上也是排得上號的,現下我實在是好奇,唐大夫見著我這仙人一般的人物,可有生起那莫名堂的衝動?”

說著佯裝要探過案桌去撫她的手,雲棠見狀汗毛直立,麵色一凜,冷道:

“自然是有的,”而後隨手拿過旁邊的一冊書籍朝他的爪子拍打上去,“自然是有莫名堂想揍的衝動。”

董言朝手上一麻,慌將手收回,佯裝怒道:“竟敢毆打當朝法吏,你好大的膽子。”

“莫惹我,”雲棠起身拂弄了下衣擺,笑道:“端甚官架子呢,我是看在你護我一路的份兒上,才應了同你一起麵聖交差,可你要把我惹急了,什麼恩情我也是不念的。”

“子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董言朝笑道:“果然啊……”

雲棠眉梢帶笑,坐下道:“法吏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且摸著良心問問,若小人都如我這般,這國朝哪兒還有憂患。”

說罷眼飛秋波,董言朝搖頭失笑,而後總算是回到正題上,談著入朝麵聖之事。要說雲棠應下這麵聖亦是有私心,一是為著能親耳聽到皇帝對霽宣侯的判決;二是……

自意外知曉顧胥星另一身份後,她是千萬分的糾結,實是不知商賈顧胥星為何會成為身份顯赫的世子,皇親國戚,侯門貴子,她一小小的異世女魂,再是胡鬧折騰也不敢再去沾惹,需知那高門內幹係哪裏是簡單幾句話便能說清的,一個拎不清腦顱子就得搬家去。

她想的甚是清楚,她對他甚有情意,可這情意也敵不過自己的小命重要,她心頭知曉唯有一生安穩順遂才是樂事,沒得去到荊棘叢流沙地裏滾蕩一輪,弄得自己渾身是傷的好。

便是這般想著,是以她在三顧酒莊出事後從未想過要去上城,饒是董言朝那般說勸威脅。隻後來被逼而來,一路上她也琢磨了許久,既往上城去,再偷偷見他一麵也好,若他安好她也心安了不是,往後再不牽扯,各尋造化去。

其實,那日她若不是知曉了他是霽宣侯府的世子,待安置好雲父雲母,她亦會回轉將實情告知,予他白首之約,可惜……這大概便是天意弄人罷,如此也好,兩人都可得了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