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們當真要去封地?”婧娣道,上城連日來的變化教人摸不清底去,突然到手的爵位勢力於他們不甚稀奇。
“去,當然得去。”
水穎崢麵池而立,難得有興致的喂起錦鯉來,他一捧烏發絲毫不束,襯得白玉般的臉龐瑩潤精致,眉眼修長含情帶魅,舉手投足自成風流,羞煞不經意襲來的初夏燥熱之風;寬大的衣袍曳地,隱約可見勻稱的身段,緊實修長,袍尾微動,沾上零星草綠,旁人瞧了,恨不得親手為他拂去。
婧娣蹙眉,“皇帝忽有此舉,主子就不懷疑嗎?”
“朱家求情,仙師堂作梗,事情已擺在明麵兒上了,還用懷疑?”水穎崢一笑,“那人想做什麼,我明白得很。”
“想來主子已有了應對之策。”婧娣心下稍安,思及還有旁事,便要退下。
這時阿姬款款走來,淡淡瞥了她一眼,雙手交疊,精白的袖擺迎著日光泛著如金光彩,隨她躬身作禮而搖晃著。
她輕垂眼簾,作苦澀狀,“少爺,阿姬才得了消息,石寧幾人……全沒了。”
“什麼?”水穎崢猛地轉身,傾翻了手中盛著魚料的小缽,橫眉斜目,“你說什麼?”
“石寧怎麼了?什麼叫沒了?”婧娣訝道,隻盼著事情並非她所猜想的那般。
“石寧幾人於邊境小鎮遭遇走水,無一生還。”阿姬暗覷著水穎崢的神色,又道:“若非他們的佩劍,我們的人還認不出來。”
一陣寒栗陡生,水穎崢隻覺心下鈍疼,冷入胸腔。他沉聲道:“那個女人呢?!”
“據查,當日入境僅他們幾人,雲棠並未同行。”阿姬唇角掛起一抹笑來,雲棠未回上城一事教她生出莫名的快感,“石寧頭顱被取,使人拆了幾人胸腹,發現了木梗毒,這般手段,是殺閣無疑了。”
“好!甚好!”耳中嗡鳴,眼前有隱隱白光,一急一怒交疊,水穎崢喉頭一湧,嘴角竟泛出血絲來,“傳話下去,血洗殺閣,待我揪出人來,再好好算這筆帳!婧娣,此事交給你,我要個懂事的活口!”
婧娣躬身,“是。”
阿姬出聲:“少爺,那我……”
“莫急,本少爺自有旁的事交予你去辦。”水穎崢眼底閃過狠厲,“將那個小叫花子叫過來。”
顧胥星未想到,數月過後,再聽到霽宣侯府的消息,竟是從覃府那兒。
覃貞底下的丫頭送信,司揚太子求情,國君洪恩,特請了霽宣侯來赴大婚慶典,可見對樂府甚是看重。
又說了一事,霽宣侯已出了蜀州,聽聞大上國宗政皇帝還賜了好些不凡之品,以彰皇恩厚德。
雲棠心緒雜亂,為著霽宣侯安然無事心生歡喜,又為著顧覃大婚愁悶難當,連著幾日沒了玩耍的興致,隻關在院中,話語都少了許多。
“清荷,你腿腳快,待我父親入關,你必得先一步見著他,將我所言記在心上細細告知,可清楚了。”顧胥星吩咐著,他身邊除雲棠與清荷,已無可信之人。
“主子放心,我定會將話帶到。”清荷一笑,心道總算扛了件大任,頗有些自得。
清荷走了,雲棠對顧胥星更生依偎之感,甄冠林有幾次相邀她都拒了去。
顧胥星疼在心裏,便也日日相陪,極盡寵愛,做的露骨了,樂府漸漸傳出些風言風語來,道這大上國來的世子好男風,眷男寵,以後覃家大小姐隻怕是難過了。
覃家聽到傳聞自然是坐不住,托司揚太子相幫,欲探探事情的虛實。司揚遂將顧胥星約出,廂房之內,婉言問道:
“近日朝內外有些傳言,不知顧世子可有耳聞?”
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站在顧胥星身旁的小廝,其姿容清秀,唇紅齒白,細瞧著也不比女兒家差。
“胥星平日裏深居簡出,不曾聽過什麼傳言。”顧胥星眸色清澈,示意小廝滿茶,小廝秀手執壺,一舉一動秀氣溫柔,顧胥星淺笑一聲,親昵的握了下他的手,問到司揚:“太子所指何事?”
司揚見狀神情一變,眼神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隻覺後背發麻,他抿了口茶水,轉了話風,“顧世子與覃小姐大婚後,那位上國女子你若著實放不下,本殿便做主將人接來,你意下如何?”
“謝太子掛心!”顧胥星笑道:“自打來了鮮國,見過大好風光,已然看透兒女情長,放開了眼去,才知大有旁的樂趣所在。人,走了便走了,由得她去,太子不用費心。”
司揚眉頭攏成山峰,甚是不自在,未久便借口離開,出了廂房入了鄰室,室內正坐著覃大人,肅容威嚴,見著司揚遂起身行禮,隨著離開了此地。
待人一走,顧胥星便要來濕、濡的巾帕擦了手,對小廝道:“去吧,此事對旁人不得提起,應了你的事我定會做到。”
小廝伏身拜謝,“世子放心,奴才曉得的。”
顧胥星一笑,日前在牙行買來的人倒也派上了用場,看今日這情形,太子麵上難看,覃家必然是要退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