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莫傾城的錯覺，男人的語氣中沒有讚許，反而還帶著……諷刺？
她勾唇苦笑。
是了，不過就是手術沒打麻藥，有什麼好讚許的，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置於這步田地，就應該被嘲笑諷刺才對。
男人飲酒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莫傾城也不說話，就這麼呆呆的靠坐在床上，出神的注視著男人的一舉一動。
黑夜將他的輪廓淹沒，她隻能隱約看到他一杯一杯喝的痛快。
“慢點喝，太急了容易醉。”
“我倒是想醉……可哪裏那麼容易。”
男人的聲音中帶著一抹愁絲。
他扭過頭，突然伸手準備的摸了摸莫傾城臉上包裹的紗布。
莫傾城剛想躲開，耳邊傳來他溫柔的聲音，“當時……很疼吧。”
莫傾城一怔，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
手術時她沒哭。
沒用麻藥她沒哭。
可是現在，輕輕的一句關心，她卻莫名巧妙的濕了眼眶。
在這個陌生的男人麵前，她突然不想再堅強了。
“疼，非常疼，我甚至能清晰的聽到刀子劃破皮膚的聲音，可是我一聲都沒有喊……”
她自嘲的笑了，“疼的受不了的時候我就不停的回想當初龍閻宸折磨我的時候，我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與之相比，這種肉體上的疼痛，又算得了什麼……”
手上被人塞進來一張紙巾，莫傾城拿起來擦了擦眼淚。
“對不起讓你見笑了。”
男人半晌沒有說話，就在莫傾城以為是自己逾越了，不該說這些話，想要說點別的轉移話題的時候，男人突然開口了。
“你想報複他們嗎？”
莫傾城嚇了一跳，黑暗中，她看不見男人的臉色。
男人又開口，“隻要你想，我能幫你。”
想報仇嗎？
莫傾城當然是想的，她做夢都想！
她恨不得讓曾經虐過她，傷過她的人全部都一無所有，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她做不到。
無論是龍閻宸還是蘇璟灝，代表的都不僅僅是他們自己，在他們的身後，還有龍門和蘇家。
訾寧心機深沉，手段殘忍惡毒，也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
就算多了一個人幫她，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她仍然一個都動不了。
既然這樣，又何必連累別人。
“我……不想。”
“你在說謊。”男人篤定的說。
伸手拉開窗簾的一角，他捧著莫傾城的臉頰，將她放到了月光下。
“你的眼中滿是恨意，你恨不得他們去死。”
莫傾城慌忙閉上眼睛，偏過頭不讓他看到自己，“不，我沒有，我說不想就是不想。”
男人輕笑，鬆開窗簾，回到床邊坐下。
手裏重新拿起酒杯輕輕搖晃。
“你騙不了我。”
……
莫傾城這次是在酒店裏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屋裏隻有她自己。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倒也沒有驚訝。
床頭櫃上放著兩個空酒瓶和一個空杯子，莫傾城回想著那個男人一杯杯喝酒的樣子，嘴角不由得漾出一抹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