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鸘華腳步匆匆趕向了他們的房間, 白秀珠此時已經被扶到了床上。
他過去摸了摸了白秀珠的額頭,不熱,應該不是發熱。
還沒等醫生過來,白秀珠就已經醒過來了。
她撐起身子, 有些迷茫地看著屋子裏的擺設:“四哥, 我剛剛不是在外麵澆花嗎?”
金鸘華給他端來了一杯蜂蜜水:“你暈倒了, 先喝點水,一會兒醫生就來了。”
白秀珠接了過來, 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小口小口地把杯子裏麵的蜂蜜水給喝完了後對金鸘華道:“看醫生就不用了吧?我感覺我現在已經沒有不舒服了。”
在金鸘華接過白秀珠喝水的杯子後,白秀珠抻了抻自己的手臂, 祛除了身上最後一絲疲累。眼神清澈地看向金鸘華道:“太麻煩小宋醫生了。”
金鸘華卻道:“已經派人去請小宋醫生了。按照時間來看,現在他也在過來的路上了。咱們平白折騰人家一趟, 豈不是更不尊重?”
“更何況,你突然暈倒了, 我不放心。個人的感覺是會有偏差的,聽話。”
白秀珠很認真地聽著。等到金鸘華說完之後她答了一聲好。
她拉著金鸘華的袖子道:“那好吧, 我好好檢查。好讓四哥你放心。”
金鸘華雇傭的這位家庭醫生是一位華夏留學生。家裏本是做藥材生意的, 他也從小學習識別藥材和中藥學。後來西醫傳至國內, 這位小宋醫生成為了一名公費留學生。
他家裏人本來還指望他能夠功成名就的。可是在小宋醫生在英格蘭讀大二的時候, 他家裏就糟了難。他家裏藥材生意做得大, 當地的軍政府圖謀他家的家產, 還要逼著他爹洗錢。
小宋醫生的父親禮也送過, 錢也送過, 可是不論什麼都不管用——除了答應那個軍閥頭子的條件。
成為軍閥頭子洗錢的幫凶。
小宋醫生的父親可以屈從,可以做“順民”。但是他軟弱的外表下卻有著一個炙熱的良心。所以他在最終的最終,還是沒有答應那個軍閥頭子的條件。
得罪了軍閥,還能有好日子過?
小宋醫生的父親清楚這一點。但是他以為最糟糕的情況不過是他做生意會在十年八年裏麵遇到各種挫折, 或者是這位軍閥頭子逼得他過不下去了背井離鄉。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那位軍閥頭子居然通匪。他的通匪和韓耿夫說的那個“通匪”可完全不一樣。
韓耿夫汙蔑別人“通匪”,是為了打壓異己。那些“通匪”的人,大抵都是支持民主憲政和對抗帝國主義侵略者、守護國土的人。
但是那位軍閥頭子卻不同,他的通匪是真的和土匪有勾連。
土匪替軍閥打家劫舍,軍閥做土匪的保護傘。官和匪,竟然全都是一夥人。
小宋醫生的父親不答應軍閥頭子的要求,軍閥頭子親密的“盟友”,在當地能止小兒夜啼的山匪頭子撲山雕去收拾宋家。
就那一夜,寒星杳杳,夜色黯淡,如同化作了一塊千斤墜,死死地壓在了人們的心上。
從山上下來的馬匪帶著刀槍,一夜之間當地的藥材大戶宋家被洗劫成了一片廢墟。
等到小宋醫生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片家破人亡的景象。
他根本沒有能力報仇,也沒有門路訴冤。甚至因為那軍閥頭子存了斬草除根的念頭,小宋醫生的命都差點保不下來了。
若不是當時跟著小宋醫生回國的,還有一位前來的法蘭西朋友,他的那條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小宋醫生本來的計劃是回國之後繼承家業,同時建立一家西醫診所的。可是現實卻讓他的計劃胎死腹中。
家破人亡,滿目皆是荒唐;罪業難消,一腔仇怨難報。
除此之外,還有那位盼著他去死的,權勢滔天的軍閥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