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第 243 章(1 / 3)

港島最近有一場極其盛大的宴會要舉辦, 舉辦宴會的主人家是那位半島的金先生。這場宴會是為了慶祝他太太四十五歲的生日,同時也是為了慶祝他和他太太同年得獎。

金先生得到了龔古爾文學獎,而他太太得到了拉爾夫獎章。

都是十分值得讓人高興的事兒。

據說金先生為了他太太的生日,從半年前就開始準備這場生辰宴了。南非的鑽石, 蘇州的絲綢, 北極的甜蝦, 法蘭西的香檳……所有那位金先生能搞到的東西,全都被他搞了過來, 給他太太過生日。

港島的這些太太們私底下不是不酸的。任是誰也會羨慕金家太太的生活的。公婆活著的時候全都是很慈愛的,公婆去世後又喜歡她和她生的小孩,大半私房都留給了她。

金先生更是愛妻如命的。對他太太像是對待心頭肉似的,和其他的港島富豪完全不一樣。都說男人有錢就會變壞,但是金先生明顯比港島上的任何一位富豪都富有, 但是他對他太太卻是始終如一的。

太太們在家裏也聽過家裏的老爺先生們(舊式家庭稱老爺,新式家庭稱先生)講過這位金先生的。聽說這位金先生在海外有著大把生意, 在歐羅巴有著好幾家銀行、投資公司、汽車公司、機械公司、藥廠和船廠。在非洲、西亞、法蘭西和德意誌等地都有礦產。而在美利堅還有由代理人管理的電影公司。

人家家在海外的產業他們動用再多的人脈也就隻能打聽到一個大概,畢竟這個時候還是二十世紀, 互聯網連個影子都沒有, 消息也並不通達, 信息更是不公開的。但是金鸘華在港島的產業就在眼前, 他們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曜日集團下的四海船業、朱雀汽車、恒盛地產、永輝科技以及曜日齋五大品牌和金家與寧家合辦的金寧銀行的規模和吸金能力著實是讓人心驚。

這樣大的家業, 這樣的身家。金鸘華卻能守著他太太一個人過日子, 絲毫不為外物所動, 可謂是讓圈內人驚歎。畢竟這個時候,在港島娶小老婆還是合法的。

這是什麼不文明的製度,用金鸘華的話來講,就是如同滿清的金錢鼠尾巴一般, 早就該剪了。他們的鶼鰈情深以及一直堅持著的慈善事業也讓港島民眾對金家的印象十分良好——原來不是所有的豪門老爺都養小老婆,原來不是所有的豪門家庭都鬥個不休的。

白秀珠的生活是繁忙而充實的。她的光電能源實驗室和通訊工程實驗室每年都有無數的課題等著她去做。而且她還要陪伴家人——她親愛的四哥和她的一雙兒女。

金鸘華的商業帝國發展得很好。他憑借著自己獨到的眼光和膽大心細的手段成為了歐陸財閥的圈裏人,他對金融、數字的靈敏和對政治的獨到見解也讓他獨往而不利。

他也是很忙的。

兩個人每天都在認真工作。結束工作後哪怕隻是和彼此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起也是覺得幸福的。因此也沒有太多時間去參與社交。若是別人長時期不參與社交的話或許會被那些太太們排擠,但是對於白秀珠……

唯有笑臉相迎。

金鸘華的身家權勢讓那些心懷鬼胎的勢利眼彎下腰來,而白秀珠的成功事業也會讓那些有本事的、值得尊重的夫人們對她是羨慕且尊敬的。

因此即使白秀珠不去參加社交,不去同於流俗,不去做一個八麵玲瓏的太太夫人,她一到社交場,仍舊會如同她年輕時一般,成為全場中最引人注目的,煌煌明月。

金家的半島大宅裏此時燈火通明,桃夫人穿著漂亮的墨色提花旗袍指揮著家裏的女傭的工作,青竹先生則是在檢查核對宴會的所有流程項目。

這一對夫妻是金家的男女管家,小桃也已經嫁給青竹二十多年了,已經從當年懵懂的小姑娘變成現在精明幹練的女管家了。

也被半島大宅的傭人們尊稱一句桃夫人或桃姨。

說起來,金桃取名為桃,還是因為桃夫人。

當初金桃剛出生的時候身體不好,怕受不住大名因而隻取了小名兒叫著。當時金鸘華剛到港島,有人不知他的深淺,便起了歹念,想要劫走金桃。還是桃夫人當時不惜生命才救下金桃的。

桃夫人那個時候傷得很重。白秀珠在桃夫人身體養好了後給女兒取了名字,就叫金桃。

桃夫人那時還不同意,說哪裏當得和小姐同名,這豈不是犯了忌諱?白秀珠卻對桃夫人道:“阿桃,你救了咱們家姐兒,給了她另一條生命,以後她就是你和我共同的女兒啦,用你的名字是對姐兒最好的祝福。哪裏有什麼當得不當得?”

“又不是舊社會了。其他人家守著的那些死板規矩,咱們很是不必去守它。”

金鸘華卻在給白秀珠梳頭發。

這也是每年必有的項目了——金鸘華曾在白秀珠嫁給他之前特意去學了梳頭發的手藝,親手給白秀珠梳了漂亮發髻做驚喜。

自那以後,金鸘華無論多忙,每年都會去新學一個繁複發型,在白秀珠生辰那天給她梳好,搭配著提前訂好的禮服,顯得漂亮動人極了。

歲月從不敗美人。而且按照金鸘華的話說,我和珠珠都是要長命百歲的,連一半兒的人生都沒過去呢,哪裏老了。

他還會對白秀珠道:在我心裏,珠珠永遠都是那年在金公館初見的小姑娘呀。

金鸘華今天給白秀珠梳的頭發,是一款仿唐的改良版發髻。禮服則是從港島楓安記的老裁縫訂製的旗袍,這是一件蹙金繡的衣裳,光是繡出衣裳上璀璨斑斕的繡紋就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

而當白秀珠換好衣裳從衣帽間裏出來的時候,金鸘華眼中漾滿了溫柔笑意,走過去俯身,牽起了妻子的手,輕輕一吻。

他低聲吟起了杜甫的詩:“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

修長的手指拂過衣領的蹙金繡紋,墨色水晶般的眼睛裝滿了他愛的人。他清朗的語音染上了繾綣情意:“我聽劉師傅祖上乃長安人,祖傳蹙金繡的手藝。就想起了杜甫的這首詩。”

“長安水邊多麗人。可是我的珠珠,這世間所有的麗人都比不上。”

“你穿這衣裳真好看。我知道我的珠珠是人間富貴花,這蹙金孔雀,最是襯你。”

白秀珠抬頭,看著已經共同走過二三十年歲月的丈夫。歲月好像格外偏愛他,他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卻仍舊俊美如斯。穿著墨色長袍,衣上有著竹紋刺繡。就像這個人一樣,和勁竹一樣,堅韌且風雅。

而他始終有著詩人的風度,喜歡和她講著各種各樣的情話。一把年紀了還是個老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