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斷推移,手表顯示淩晨兩點三十,陸楚惟搖搖頭,他還很精神,隻是有些過於緊繃了。一路找過來,要麼白芷溪記錯地方了,要麼蕭黎被救走,要麼……就是白芷溪說謊,蕭黎根本不是那個地方摔落的!
一直不讓自己往差的方麵想去,陸楚惟也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腳下一陣踏空,不由接連著好幾個打滾。最後,他及時拉住藤蔓才免於滾落到山腳的結局。他騰出手揉揉眉心,說不緊張是假,誰也不知道山下是什麼,也許這一摔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不會做這麼弱智的事情。
腳下石頭撲簌簌繼續滾落,最後響起輕微的噗通聲。
陸楚惟心口一跳,下麵有水?!
聽著聲音沉悶,估計還挺深。
陸楚惟又踢了腳下一塊石頭,然後小心的走下,將滾的更遠一些的手電筒撿回來。他不會腦補,不會在撿手電的時候,想著突然光線裏出現一張蒼白或者猩紅的鬼臉,他隻在想,下麵有水,如果蕭黎保持著清醒,肯定不會讓自己的身體缺水。
水潭確實深,深不見底,至少電筒的光芒照不到底。
陸楚惟沉沉歎一聲,將電筒往上照,看看這裏上去的幾率多大。不過光束都到了頭頂,又迅速往下移,隨即他眼光倏地一冷!
不遠處的石頭有斷裂的痕跡,上下也有草被壓斷的痕跡。
他心中有了個不好的猜想,往上爬了些,就發現那痕跡上麵不少樹枝藤蔓被扯斷。看那個斷痕,顯然是最近發生的無疑,人如果在不斷下降,絕對會拚命抓住身邊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
時間已經指向淩晨三點。
陸楚惟照著那痕跡往下,下方是看那見不到底的水潭。他心裏一陣發寒,他甚至有種衝動,現在就上山,這樣,找不到蕭黎,就還有蕭黎活著的可能。
這就像薛定諤的貓,隻要他沒有發現真相,沒有潛入湖底,那麼蕭黎的生死都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可他如果潛入水底,看到了蕭黎的屍體……
陸楚惟手一緊,想也不想的往山上爬,可也許是因為慌了心神,手上越急腳下越急,也越來越不穩。也或許……他根本就不想往山上爬,他一麵怕著,一麵又不允許自己這麼逃避現實。
所以在跌落的時候,他沒有去抓任何樹蔓,直直跌進湖裏。
電筒進入水中沒有片刻就失去了光亮,他在水裏就像是在一片看不到方向的夢中,看不到腳下的路看不到前方的光亮,他隻能憑著意識往下潛入再潛入。如果蕭黎死了,她沉在在底下,他如果沒有潛入到底,是找不到她的。
窒息快要將他整個人吞噬的時候,他終於摸到了底,可那些卻讓他忍不住嗆出聲,他咳嗽著迅速任由身子付出水麵。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嗆的難受,陸楚惟紅了眼眶。
水潭底下是淤泥,一個人的重量,絕對能沉到淤泥下方。
陸楚惟遊到岸邊,他要呼吸不過來了。
一陣風吹來,濕*透的身體如置冰窖。
四周隻有一點點月亮的光芒。
陸楚惟清楚的記得,昨晚,她還遮著他的眼睛,綿綿的跟他說著她接近他的原由。而他也能擁著溫熱的她,說一些藏在心裏,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的情話。
她是他的救贖。
可是,她好像也再一次將他推向更深的,深到見不到底看不到任何光亮和希望的深淵。
陸楚惟從水裏出來,不管是一直緊繃的精神,還是不斷上山下山的身軀,都已經到達了疲倦崩盤的臨界點。他脫離水潭,上岸之後一步一個濕腳印,走向月光下那棟小房子。
他需要休息。
也許一閉上眼,就會發現這不過是他做的一個噩夢。
而他要做的就是睡去,然後在天亮的時候睜開眼,這樣,他就會看到蕭黎安靜的睡在自己臂彎中的樣子。
他不想警方介入,也不想任何人來打撈這個水潭。
陸楚惟太清楚,如果人真的跌下來,那麼高的地方,那麼猝不及防的掉入水中,掙紮不過幾分鍾就能溺斃。何況是這將近十幾個小時。
可是,他寧願自己不清楚。
為什麼要讓她一起上山?
她身體不舒服,就該好好的在山莊裏休息,而自己也在山莊裏陪著她。
陸楚惟累極了,連著趕了半個月的公務都沒有這麼累,累到隻是想睡一覺。
泥屋子近在眼前,他卻沒有力氣走過去了。
“噗通”他腳一軟,直接跪在地上,摔倒後陷入暈厥。
陸楚惟那麼大一個大老爺們,身強體壯的,好好的摔在地上,當然會發出一陣可怕的重物落地聲。平時都不能忽略,何況是這樣連鳥獸都已經休息的萬籟俱寂的夜。